嫣然再也忍不住了,一下扑到铎月娘的身边,跪在地上哭了起来,“夫人这次睡了三天,上次是两天,怎么叫都不醒,请了许多大夫都查不出原因,阿佑说是有人使了邪术,可惜他不会破解,上次是祭司用性命召回了主子,此次却是无法了。诏主请了鬼主来,可鬼主也说夫人是中了邪术,被拘了魂,他也破不了这邪术。”
铎月娘心里了然,却心有不甘,执着的问道:“可知道邪术来自何方?”
嫣然哽咽着说道:“说是来自南方。”
南方?南诏?铎月娘冷哼一声,心里暗恨,不由咬牙说了一句,“皮逻阁,你为何就见不得我好呢?算你狠。”
皮罗邆进了书房,李洵恭敬的奉上一封信,“诏主,南诏那边发来的信,说是事关夫人,属下不得已才打扰诏主。”
皮逻邆打开信,上面只是寥寥几字,“送君的礼物,君当收到,六月二十四祭祖,君若不至,便是慈善殒命时!”
皮罗邆一拳狠狠的砸在书桌上,然后抱着头,久久不语。有温热的液体一滴一滴落在信纸上,把那些墨字晕染开来,如化不开的愁绪,浓黑一片。
接下来的时间,铎月娘与皮罗邆便一直腻歪在一起,她不会再无故睡去。有时她甚至觉得,邪术已经失效了,所以一直想着要不直接与皮罗邆丢下邆赕远走高飞,一辈子逍遥快活。
皮罗邆也丢开了所有的公事,整天陪着铎月娘一起栽花种草荡秋千。朝看日出,晚赏红霞。或在弥苴河泛舟捞鱼,又或在清朗的夜晚,泛一张渔船,飘荡在叶榆泽上,只等月亮升起,看那水天一色。淡白的月色,如银的湖面,朦胧的山岱,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只从满月看到了月如勾,清淡如水的挂在天空。她们在六月二十二那天,登上了德源山,尝着最好吃的毛头梨,香甜的梨肉,绵甜的滋味缠绕在唇齿间,可铎月娘吃着梨,不由想到了离,那些她最喜爱的滋味,在这一刻也是苦涩万分。她们并头,躺在山间草地上望着星空,繁星点点,缀在黑幕一般的空中,犹如千万颗闪亮的钻石,洒落在黑色的锦缎上,多么美好!
皮罗邆拉着铎月娘靠在他怀里,把两人的距离拉近一些,“月儿,你此生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铎月娘转过头看他,没看到他脸上的表情,只看到了他的下巴,哪里有密密的胡渣。铎月娘伸出手勾勒着他的下巴,手指划过那些胡渣,有些细碎的刺痛,最后是他的唇,铎月娘最喜欢的就是他的脸,总觉得他就是个妖孽,一个比女子还漂亮的妖孽。认真的想了想,说道:“我希望能与五哥一起慢慢变老。生同寝,死同穴!”铎月娘知道这也是他的奢望。
皮罗邆笑着抓住了铎月娘的手,“和我想的一样呢。”他顿了一下,目光灼灼的注视着铎月娘,“月儿,如果有来生,我一定要遇见你。”
铎月娘笑看着他,“如果有来生,我一定簪着山茶花在蝴蝶泉边等你!哪里也不去,就在蝴蝶泉边,在我们曾经呆过的地方,陪着阿黑,等着你。”这一天,她们一直说话,一直说话,铎月娘也一直醒着,精神很好。铎月娘心里暗想着或许她不会在睡过去了,她知道只要在坚持两天,过了六月二十四,她与皮罗邆一定会有一个不一样的结局。然而她的心里依旧有着隐隐的不安,她知道她在担心什么。然而皮罗邆的镇定告诉铎月娘,或许是她想多了。
六月二十三,她们两静静的坐在山头,看着朝阳穿透云层,洒下了一层红色的光辉,整个大地似乎被鲜血浸染了一般,那红色是那么的耀眼,刺得铎月娘眼睛疼,脑袋也跟着疼。
“五哥,你可曾后悔?”铎月娘到底还是问了一句,他明明有许多选择的,可他依然选择了她,选择了这条不归路。
皮罗邆摇头,深情的凝视铎月娘许久,“此生得月儿相伴,皮罗邆三生有幸。”他顿了一下,“月儿,你呢?”
可惜他再听不到铎月娘的答案了,一股强大的吸力袭来,将她往黑暗的深渊里拉去,她再开不了口,说不出半个字。在她坠入黑暗的那一瞬,她听到皮罗邆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月儿,我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对不起,我不能陪着你了。”然后是一声长叹。
一滴泪珠,挤出了铎月娘紧闭的眼眶,慢慢顺着脸庞滑落,她知道,他们的缘分尽了!
皮罗邆带着铎月娘回了德源府,他仔细的帮她洗脸,柔软的棉帕轻轻擦拭过铎月娘的每一寸肌肤,不留一点污垢,连每个指甲都仔细的修剪成铎月娘最喜欢的模样,再仔细的涂上了花汁,凤仙花的汁液染指甲最合适,最后是仔细的帮她梳好长发,最后把她放到了他们的床上,帮她盖好被子。她是他此生最珍视的宝,她比他的性命还重要,他宁愿委屈了自己,也不能委屈了她。最后他在她的额头恋恋不舍的留下一吻,慢慢的退出了房间,仔细的交代了嫣然几句,才转身离去。
李德早已等待在门外,皮罗邆见到他,眉头微皱了一下,最后摇了摇头。“你们都不用去了,我一个人去便好。”
李德不悦的说了一句,“诏主要单刀赴会吗?不带上神弩营的好手,至少要带上属下,属下跟随诏主和先诏主多年,您不能丢下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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