铎罗望一愣,不由有些懊悔,自己刚才就应该登楼了,不见倒也罢了,如今自己开口,只怕会被戳破,两难之时,皮逻阁却唯恐铎罗望和皮罗邆一口应承,跟着走了,自己精心设的局白费,索性开口说道:“两位侄儿先回吧,我与你们的父亲说说话,许久未见了,倒是要说上一阵子,等天明了,他们自会回去。”
望偏一听,知道自己不走,会更麻烦,只能拉着邆逻颠离去,眼见二人走远,铎罗望一掀衣摆,大步走了进去,皮罗邆见到望偏他们已经离开,心里松了一口气,知道只要自己进去了,铎月娘肯定无恙,眼见铎罗望已经走了进去,唯恐皮逻阁看出什么来,只得急忙跟了进去。
嵩明楼上,铎罗望与皮罗邆都盯着皮逻阁,不说话,也不吃喝。皮逻阁温文尔雅的笑着,“上次登楼宴,两位诏主不肯赏光,原也不是什么大事。可惜我们是一家人,你们是我南诏的姑爷,我怕先祖怪罪,只好出此下策,擅留两位少主多住了几日,两位姑爷不会怪罪吧!”
说完端起酒杯,说了一句,“这杯算是我的赔罪酒,阁,先干为敬!”说完一仰头,把杯里的酒一口喝干。
铎罗望见到望偏已经安然离开,总算了了心事,如今只差这最后一茬了。他举起酒杯,淡淡扫了皮罗邆一眼,豪气干云的一饮而尽。浓烈的酒精,带着灼烧的感觉,从他的口腔一直蔓延到五脏六腑,他咬咬牙,举起酒壶,又斟了一杯。
皮逻阁嘴角噙着清浅的笑意,目光微转,看向皮罗邆。只见皮罗邆眼眸低垂,让别人看不透他的想法。既不说话,也不喝酒,就那么静静的坐着。
铎罗望接着喝了第二杯酒,只觉得那酒异常甘冽,入口如火烧一般滑入了肠胃,不多时候就觉得腹部一股火烧的灼热传来,喉咙涌上了一股猩甜。他强自按压下身体的不适,又倒了一杯,灼痛的感觉越来越明显,眼睛里有什么东西流淌了出来,他的视线有些模糊,呼吸也急促了,他强忍着了痛楚,知道大限快到了,随即朗声说了一句,“此酒好烈,五弟,哥哥先走一步了,来生咱们还做兄弟!”说完便一头栽倒在桌上,一丝猩红慢慢从他的七窍溢了出来。
皮罗邆这才抬起头看了铎罗望一眼,眼神闪动了几下。看向皮逻阁,淡淡的开口,“月儿身上的邪术?”
皮逻阁知道他想说什么,淡淡的接了一句,“用你的命换月娘的命,如何?”
皮罗邆淡淡摇头,一指铎罗望,“加上他的命!”
皮逻阁冷笑一声,“你以为你还有与我讨价的筹码?”随即他淡淡的笑道,“我用了三千匠人,日夜不停,终于在三个月内雕好了这富丽堂皇的阁楼,又让他们在一夜之间拼接好此楼,然后我再杀了他们祭楼。为了请你们到南诏来,我这份大礼备的可好。”
皮罗邆端起酒杯,淡淡的说道:“这份礼物很好,我很满意,我相信月儿也会喜欢的。”随即他看向皮逻阁,嘴角扬起一抹幸福的微笑,“你可知,月儿与我说了什么。”也不等皮逻阁答话,他径自说道:“月儿说,她今生最开心的事就是遇到了我,此生定要与我生同寝,死同穴。我死在这里,月儿很快会来陪我的。”说完举杯就要饮。
皮逻阁脸色几经变化,终于在最后一刻手里的酒杯飞出,击落皮罗邆手里的酒杯,冷笑道:“我改主意了,我不该让你死的这么容易。”说完站起身来,大手一抬,遥遥指向叶榆泽的方向,“邆赕诏主可敢与我游湖观月。”
第三卷 第六十四章 火烧松明楼(下)
游湖观月?皮罗邆愣了一下,今天二十四了,只有下玄月,实在没有多少景致,瞧着皮逻阁气急败坏的模样,大抵是听说了前几天他与铎月娘一直在叶榆泽泛舟,吃味了吧!皮罗邆不由轻笑了起来,“皮逻阁呀皮逻阁,你赢了天下又如何,月儿不知道我死在何处又如何,你终归已经失去了她。接下来的日子你就烦恼着,怎么看好火种吧!哈哈哈!”
皮逻阁脸色阴沉,冰冷的挤出一句,“那又如何,只要你死了,能陪她共白头的就只有我。你等不到月娘的,我不会让她知道你到底死在哪里,你别妄想了。”
皮逻阁站起身来,冷冷的看了一眼皮罗邆,那双温柔的桃花眼里此时没有一丝温度。他大步的走了出去,袖子不经意的扫过桌面,碰倒了照明的烛台,明亮的烛火和着桌上的酒液,噌起了半米高的火苗。皮罗邆也站起身来,眼眸淡淡的扫过铎罗望,那身体此刻已经没有了起伏,桌上淌满了猩红的液体。他眼睛刺痛了一下,月儿再没有保护了!随即他狠狠的别过脸,大步走了出去。那灼热的火苗跳动着,宛如在谱写一曲美妙的乐章,火苗越跳越大,越跳越快,终于沿着桌子,烧到了地板,又一路烧了过去。松明本就是引火用的材料,最是易燃,如今和了酒液,烧得更是欢快,火苗不多时候就爬到了铎罗望的身上,橘红的火光,把他还带着温热的身体,慢慢包围。
皮罗邆骑在马背上,回头看着已经被大火包围的嵩明楼,轻轻扯出一抹微笑,低声说了一句,“好兄弟,我马上来陪你。”然后一挥马鞭,马儿载着他,疯狂的往前奔去。他奔走在一条临近死亡的不归路上,或许马儿跑慢一刻他便能多活一刻,但是那又有何意义。如今死才是他救铎月娘的唯一方法,死也是他的最终归宿。他想象过千百种死法,但是自从听了铎月娘的话,他选择了激怒皮逻阁,他要换一种死法,至少皮逻阁会盯牢了她,让她没有自焚的机会,他只要她活着,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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