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罗凤点头,铎月娘继续说道:“她有个遗孤,叫香花。有机会帮我多照拂她一些,那是个可怜的孩子。”
阁罗凤笑了,“感谢母亲帮我选好妻子,孩儿遵命,定然照顾她一生一世。”
铎月娘白了他一眼,淡淡一笑,“我只说要你帮忙照顾一二,怎么就说是帮你选妻了。”
阁罗凤仍然笑着,“母亲一直猜不出开始,但是却一直都知道结局不是吗?”
第三卷 第七十三章 出路
听他如此说,铎月娘也忍不住轻轻勾了勾唇角,“是我想多了,你自然是最聪明的。”
阁罗凤看着铎月娘,心里有着说不出的疼,他坚定的说道:“我向母亲保证,我定尽我所能,护她一生无忧。”
“如此,我也放心了。”铎月娘微笑着,一切尽在不言中。
又休整了一日,铎月娘带着两具尸骨,和一起来的二十多个护卫,扶灵回邆赕。皮逻阁派了一队护卫随行,名曰保护。铎月娘也不在乎,她向来只在乎她想在乎的。
皮逻阁一路送到城门口,一再叮嘱铎月娘路上小心,注意安全,他会尽快来迎娶等等。铎月娘低头不语,算是默认了他的决定。
“月娘,你放心,我会给你一个不一样的婚礼,给你不一样的人生,再不会让你受委屈,我们重新来过,我定护你一世无忧。”皮罗阁眼神坚定的说道,如今他有那样的实力了,他不用在畏惧任何人,他可以坚定的站在她身边。
不一样的婚礼?早在那年山茶花怒放的季节里,那个人已经给了她了,不稀罕;不一样的人生?生命少了那个他,她的生命已经没有意义,还有什么人生;一世无忧?她这一世已经过到头了,能有幸得皮罗邆相伴十年,她已满足。
铎月娘日夜兼程的赶路,终于在两天后,回到了德源城。阿雅、阿慈、邆逻颠和望偏早已在城门口翘首等待,望穿秋水。阿雅和阿慈一直觉得,她们的夫君会活着回来;虽然皮罗邆向来不关心邆逻颠,对邆逻颠的关爱也及不上铎罗望对望偏的关爱,可他们觉得,他们的阿爹还能给他们撑起一片天,把他们庇护在自己的羽翼下。只可惜看到灵柩的那一刻,几个人都瞪大了眼,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阿雅眼前一黑,晕了过去,邆逻颠和望偏一下就红了眼眶,泪水大滴的滑落,身子委顿,跪伏在地,哭了起来。
铎月娘走上前,淡淡的看了她们一眼,轻笑着的说道:“幸不辱命,我把大哥与五哥带回来了。余下的事你们看着办吧,我也不想管了。”铎月娘深一脚浅一脚的向府里走去,脚步虚浮,背影萧索,身影孤单,那个曾经陪着她,与她手牵手踏遍邆赕每一寸土地的人已经不在了,她的手是冰凉的,可再没人会用自己的手心,来帮她捂热,她的心也随着那人的离去,一寸寸冰凉了下去,再没了活着的温度。
见阿雅晕倒,阿慈急忙施救,掐了半天的人中,等大夫赶到,阿雅已经醒了过来。她原本还等着看铎月娘的好戏,一直觉得她是小题大做了,南诏好歹是她的娘家,如何会对自己的姑爷下死手,消息传回来的时候,她还不相信,如今见铎月娘带了遗骸回来,不禁悲从心来,整个人如丢了魂魄一般,一直喃喃的说着,“不会的,不会的,我是南诏的嫡女,我的母家不会如此对我,不会的,你们肯定在骗我。”眼泪大颗大颗的滑落,纵然她不愿意相信,可事实已经摆在了眼前。
不得不叹息,盛逻皮对她的洗脑很成功,一直不曾怀疑过,自己的母家会害她。她是南诏的嫡长女,也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嫡长女。
阿慈与皮罗邆夫妻情分单薄,在蒙舍也不受众人待见,到底要镇定些。看着铎月娘摇摇欲坠的身影,她疾走几步,上前扶住铎月娘,红着眼眶,低声说道:“我知道他回不来的,我应该拦着他的,是我没用。”
铎月娘抬起伤痕累累的双手,“我手伤着了,余下的事便劳烦姐姐费心了。我很好,想一个人走走,姐姐不必陪着我。”
阿慈没应声,只有大滴的眼泪划落,她默默的站定,泪眼朦胧中,看着铎月娘走远。皮罗邆死了,铎月娘也死了。是的,他把铎月娘的魂带走了,如今还站在她面前的,不过是一具能说能动的躯壳而已。皮罗邆的离开,带走了铎月娘所有的生气,她就是一枝失去了水分,在急速枯萎的花。
邆赕与浪穹本就一家两支,如今铎罗望与皮罗邆同时出事,望偏不顾母亲的反对,把铎月娘带回来的两具遗骨同葬一墓。虽然她们信奉自然,有死后回归自然之说,到底铎罗望与皮罗邆身份不同,也是依山建陵,只是规模小了些而已,同时放两具骸骨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整个葬礼有着低沉哀伤,阿慈一直不愿相信皮罗邆就这样离开了,那个让她爱不得,恨不得的男人就这样走了,以后她该怎么办,虽然有个儿子,可那个儿子……
铎月娘正在整理着皮罗邆的遗物,把他穿过的衣服一件一件仔细整理,抚平上面的每一个折痕。
“姐姐,”阿慈的声音有些沙哑,铎月娘手里的动作没停,没空理她,她也不介意,自顾的说着,“我知道姐姐恨我,恨我当年在观音市设计了五郎,可是我也是没办法呀,当时父亲打算把我送到施琅诏去做妾,我是庶出女,在府里一直不被夫人待见,个性也不讨人欢喜,我原本以为庶出的女儿就该过那样的日子,可那年在去观音市的路上,我有幸与你们同乘一车,姐姐也是庶出,可五郎对姐姐是真心的好,让我好生羡慕,那时我才知道原来庶女也是人,也可以像个人一样的活着,而不是嫡母口中的,就该做一条摇尾乞怜的狗,所以当我偷听到彩凰要对姐姐不利,还要羞辱五郎的时候,我想要提醒你们,可我走在去你们大帐的路上时,心里却一直想着父亲要把我送去施琅诏的事,我动了心思,我知道这是上苍给我的机会,我若错过了,我将再找不到第二个能对庶女好的人,五郎是个好诏主。虽然他知道是我们设计了他,可他还是同意了娶我,那时我好开心,虽然姐妹们都笑我嫁的是个瘸子,可我依然每天都能在梦里笑醒,我知道,他不会把我当条狗,即使他不爱我,他也不会羞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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