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平戈微笑着点了点头:“是如此,却也不但如此。”
讲故事自然就是要有讲故事的气氛,何平戈现在也不必看书了,就将屋子里的灯,调成了一个适合入睡的昏暗亮度,徐徐开口道:“司令知道,自古以来唱戏的人多,但地位也低,往往是没有什么身份的,但眉公子却不一样。”
“眉公子并不是穷苦人家的孩子,相反,他家中富足衣食无忧,甚至还开有几家店铺,足够他下半辈子不做事也能够好好的活着。”
这个故事虽然不是童话,但开头却也莫名熟悉,简直就像是那些是说书人嘴里的话本一样,某个之前很厉害的人,后来怎么样的跌进了泥里,不屈不挠奋发向上,最后成为万人敬仰的名人的故事。
顾念对于这样的故事早就听的烦了,皱了皱鼻子抢白道:“后来他家里衰败了?”
何平戈有点疑惑的瞧她:“司令如何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
顾念理所当然道:“若不是家中衰败,他怎么学的了戏呢?”
其实这个分析倒是没什么不对的,何平戈自己也知道,学戏太苦太累,若是不是穷人家的孩子为了活命混口饭吃,谁都不肯受这个苦的。
但是在眉公子的身上,却是有一点不一样。
“或许该称为缘分吧。”何平戈慢慢的解释道:“眉公子早慧,三岁时便已可以通读诗书,四岁便可熟背唐诗宋词,待到五岁的时候,他便可做些简单诗句。”
顾念小时候还不完全是混世魔王的时候,曾经被母亲拘着读些弯弯绕绕的古书,其中有个故事叫做伤仲永,而何平戈刚刚所说的,几乎跟那里面一样夸张。
“听着像骗人的。”顾念下了判断。
何平戈无奈的停下了讲述:“司令既然叫我说,我自然说的是真的。”
“嗯哼。”顾念懒懒的发了个音,算是催他继续。
何平戈道:“小孩六岁是个坎子,许多孩子都会卡在这里过不去,所以当眉公子六岁的时候,家里为了给他壮气运,便领了一戏班子进家里住着。”
“他们领的还不算是一般的戏班子,而是那种全是和眉公子年纪差不多大的孩子,算是个学徒班。”
顾念皱眉:“这么大的小孩唱不了戏,请他们做什么?”
“其实也是因为穷人命贱的原因,眉公子当时的八字轻,算命的说他有大富大贵的命,可是也有吃苦受累的命,而这些的转折,就在六岁。”何平戈微微的叹了口气:“眉家人觉得算命的意思就是怕眉公子过不去这个坎子,所以就找来这么一群小孩住在家里,给眉公子也混了进去,为的呢,就是叫阎王爷若是派人来抓的时候,抓不着眉公子,随随便便带走其他的交差。”
“封建迷信。”顾念原本打算安安静静的听完故事,但是在这个时候,却忍不住。
好在何平戈倒是没有说话一直被打断而生气,而是笑着附和道:“可不是吗。”
“后来,眉公子就在戏班子里足足的混了一年。”
“他的待遇和其他人自然不一样,他身边仍是带着小厮丫鬟,想做什么从来都不必自己动手,可是或许是因为这样的日子过的无聊的了,眉公子就对唱戏感兴趣起来。”
顾念的脸上仍是不赞同:“我要是他爹,我就打断他的腿。”
面对这个话,何平戈投去了一个疑惑的眼神,毕竟在之前和顾念的相处里,他知道顾念对于戏子,并不是特别大的意见,怎么现在?
顾念收到了何平戈的眼神后短暂的犹豫了一下,事实上,她倒是不故意的每次都要出言打断何平戈的话,而是听公文报告听出的习惯。
她不认几个字,所以都是副官读她来处理,她会抓紧空隙和不合理的地方提出意见,而副官就会把她刚刚说的话,写上去。
所以每当她在听故事的时候,就总会有点这样的条件反射。
顾念其实有一点担心自己刚刚的话说是不是太偏激了,会让何平戈觉得自己对戏子有什么以及,于是又补充道:“若是为了活命,做了也没什么,可是他为了好玩,却不应该。”
何平戈追问道:“为什么不应该?”
何平戈的样子倒不像是生气,顾念放心了一点。
其实她本没有必要担心何平戈会不会生气的,比较就算他生气了,他也不能把她怎么样,但她就是第一反应就是去考虑了这一点。
放心之后,顾念的条例便理清了很多:“听你所言,他家人对他的关心程度,他应该是家中独子。”
这一点何平戈还没说,她是靠猜出来的。
何平戈一点头确认道:“确实是。”
顾念微微一笑:“你也说了他家里还有产业。”
“是的。”何平戈再点头。
到这里开始,顾念的脸色便严肃起来:“若是家中子嗣众多,出了这么个爱玩爱闹的也就算了,可家中就他一个,他若是去唱了戏,家中这些,难道要他父亲一人支撑吗,即便他父亲可以,但待他父亲死后呢?”
顾念这句话问的是比较威严的口气,有些接近于她在军中时候的态度:“家中产业是祖祖辈辈的努力传下来的,若是因为一人尽数毁去,你叫他父亲有什么脸面去见底下的祖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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