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班主说完这话略微等了一会儿,见底下似乎没有什么不满意,才又补充道:“何老板今个儿本来打算唱文戏的,但是出了现在这档子事,何老板说为了不叫大家白等,所以等会就给改成穆桂英挂帅,叫大家好好的过个瘾。”
这句话一出,底下的人就都不由的鼓起掌叫起好来,都是嘴里夸何平戈仗义的。
他们这门票本来就便宜的跟白送似得,现在还能看见打戏,这可是耗体力耗精神的,要是说之前他们都还有点为这事不高兴,那么现在可真的是点不高兴都没有了。
他们这边安安心心的等着,没等过多久,何平戈便已经从打帘儿出来了,一身戎装,身后大旗便是千军万马,走到门口一亮相,便是十分的威风凛凛。
原本这里是有两句唱词的,底下的观众都竖起了耳朵听着,可这时候却是紧板儿一催,何平戈便直接动作绕过了两句戏词。
这可是从前都没有的事情,底下人都有点懵,他们这边懵着,那边都可以打上了,你来我往,配着紧敲的鼓点,正是一副金戈铁马的紧张感。
何平戈一直以来都是按部就班的演着的,也是头一次尝试这种办法,说不紧张是假的,可是见大家虽然楞了一下,但是很快就被打戏吸引了过去,竟是也没有人提出质疑,不由得松了口气。
一场戏从头到尾,干净利索,紧张的叫人喘不过气,生怕眨个眼,就错过了一出好戏。
观众看的惊险,何平戈也撑得艰难,好不容易一个定板儿,宣告着这场戏的结束,从台后到台下,大家竟是齐齐的松了一口气。
何平戈下场了直接就直接奔着后台去了,才走了没两步,就撞着了守在后台帘子旁边等着她的顾念。
何平戈一身行头重的很,本就是难受的时候,又背着这行头打斗了良久,这一撞之下,竟是腿脚一软,还好顾念给他拽住了,才没摔了下去。
顾念掀开了帘子的一角瞅着台下,台下的人多,一时间走的满了些,靠近顾念与何平戈这边的两个观众正讨论这何平戈今天的戏呢。
年纪大的那个似乎是常来听戏的,对着身边那个小辈儿道:“瞧着没有,何老板今天这,”话说到这里,他就顿了顿,似乎是难以找到词语来形容,直到他猛的咽了一口唾沫才道:“真功夫,一句词不唱,全凭动作眼神,还叫人不出戏!这才是角儿呢!”
年纪小的一向是不大喜欢听戏的,觉得咿咿呀呀的没什么意思,这次跟着过来也是因为这票实在是便宜,听一听就算是不好听也浪费不了什么。
可是谁知道今天一过来,才是真的把这小娃娃给惊艳到了,他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唱戏,居然还能这么的惊艳洒脱,叫人看的如痴如醉的,所以这会儿什么话也都不带说的了,只是猛点头表示对长辈的同意。
顾念听这话听的有意思,回头跟着何平戈挑了一下眉道:“听着没,这都夸你呢。”
何平戈这会儿头上都是汗,对着顾念笑了笑,张嘴似乎是想说什么,却是半点声音也没发出来,然后他有点惊讶又有点无奈的往前走了一步,就直直的栽了下去,他在彻底晕过去之前所听到的最后一句话,就是顾念焦急的喊着:“何平戈!”
梦里混混沌沌的,说不清是醒是梦,何平戈能够听得见身边吵吵闹闹的,却是怎么也听不清,也醒不过来,只觉得自己像是给困在了沼泽里,眼里能看见一点光,却是不可避免的被扯着往沼泽深处被拽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何平戈终是到了那沼泽的上面,猛的挣脱出来,便是忍不住的开始大口呼吸起来。
他的动作太大,惊得在旁边坐着的顾念都是一个激灵。
何平戈粗粗的喘了几口气,这才缓了过去,有点歉意的轻声叫唤了一声:“司令……。”
顾念倒是没有生气,只是走过去去客厅倒了一杯水,低声道:“你醒了?要不要喝点水?”
何平戈现在喉咙里干的难过,倒是没有推辞,接了水过来,咕噜咕噜的就喝了下去。
水晾的温热,入口最是解渴,何平戈一连喝了两杯,这才有心思打量了周围。
装潢熟悉,是顾宅无疑了,何平戈再往窗外看了一眼,只见窗外已经黑了,便不由的皱眉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顾念知道他是担心自己把比赛睡过了,便回答他道:“才八点多,你才睡了几个小时。”
顾念这么一句话说出来,何平戈才放心了些,重新躺回到了床上。
何平戈也是刚醒过来反应慢了点,他之前下台的时候,喉咙已经是完全说不出话来了,现在说话倒是没什么问题了,看来是哑药的药效过去了。
顾念见他躺在那里一个劲的摸喉咙,就问他:“是不是喉咙痛的厉害?”
何平戈一个人惯了,不习惯让别人担心,所以当即就直接的摇了摇头,可是却又突然想起顾念不算是外人,便又点了点头。
顾念对他这个回答还算是满意的,从桌上的小盒子里拿了块儿糖填进了何平戈的嘴里道:“周大夫说是那个药生效了,不过还好,你吐的比较及时,不会造成长时间的失声,只是会有点嗓子疼而已。”
何平戈信任顾念,所以她喂过来,他也就毫无顾虑的吃了,糖大概是薄荷糖,含在嘴里清清凉凉的,很快的化成了一汪水,润着喉咙清清凉凉的,倒是十分的舒服,缓解了喉咙的疼痛,何平戈的喉咙痛了许久,这会儿倒是总算能休息一下了:“那就好,戏台上下来的时候,我还以为我以后再也上不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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