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知人知面不知心
何平戈尽可能不动声色的往上瞄了一眼这两个人。
油彩敷面,自然是不容易看出样貌,只不过何平戈到底也是这个戏班子里呆了几年,对这里的人都有些了解,可是这两个人,他却是毫无印象。
何平戈当即便是心中一慌。
这场戏算是个大戏,上场的人也都是必然参加过的,或者也得是排练过的,无论如何,都是绝不会叫这样脸生的人来。
更不会把这要命的缎子,交到别人手里。
此刻看来,只怕是有些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白绫一寸寸收紧,何平戈假做镇定轻拍了拍两人,示意两人轻一点,可是两人却置若罔闻一样,依然只顾着缓慢收紧白绫。
他们两人收紧的动作十分缓慢,若不是十分的注意,只怕都会以为是戏里的。
何平戈有心挣扎,两人却已经将何平戈手脚束缚,想要叫喊,喉咙却无法发生。
该不是,今日该命断于此?
何平戈心中竟是觉得了两分好笑,若是自己因为演杨贵妃这场戏死在了台上,这放在以后,说不定会是一桩美谈。
只是可惜了,顾念为他用了多少心思,千防万防,却是今天的结局,只怕她此次,该是要难过了。
更可惜的是,这次的这场戏,他许诺了,却没有陪着顾念演完,也不知道顾念应该怎么办?
何平戈这般想着,便不由得拿一双眼去台下找顾念。
顾念这时候也看的何平戈的神情不对,她有点想要冲上去,却被身旁的人拦住了,说是故事就是这样的,您看着当真,这也是何老板的功夫好,您要是现在上前,反而就将这场戏毁了。
顾念听了这话,又知道何平戈对着比赛无比重视,这才没有冲上去,只是还是忍不住焦炉的握着茶杯把玩。
正是心中不安的时候,顾念却对上了何平戈的这个眼神,一时微顿,她再顾不得什么,高喝了一声:“停!”
她这一声出口,众人动作就都停下了,宛若洋画片里按了暂停键一样。
这戏呢除了在戏园子里唱,更多的就是去唱给有钱的人家,就叫堂会。
戏园子里一场戏唱给多少人听,你要是自个儿有事,上个厕所捡个东西的漏掉了一段儿,这算你倒霉,也不可能给你重演一次。
但是堂会就不一样了,一家之主就那么几个人,就比若说给老太太做寿去了,老太太就是爱听才请了你过来,但是老太太听一会去上个厕所就得漏掉不少戏,所以这个时候就得喊停。
这个停字一喊出来,老太太人自己个儿让人搀着走了,戏台上这些人就得保持着这个姿势等着,啥时候老太太回来,喊一声开始,这才能接着往下演,这才能让人家一段儿也不错过。
按理说今个儿又不是堂会,按理说谁也没资格喊停,但偏偏今天在这里的人是顾念,所以台上的人倒是也十分听话的停了下来。
只不过那两个收紧白绫的却不一样,他俩听着这个字,却动作更快了。
如果说先前只是怀疑,那么现在就可以确认了。
顾念当即就从桌上抄起来了两个茶杯,分别砸向了那俩人的手。
而顾念也在这个时候,跳上了戏台。
那俩个人光顾着躲杯子了,回过神来的时候,顾念已经到了眼前。
两人没办法,只好暂时放弃何平戈和顾念缠斗起来。
顾念从军多年,经验和力气都是有的,此刻又是对这两个恨极了,更是下手凶狠,光捡着耳朵后,或是脑后砸,区区几下就叫俩人丧失了行动能力。
顾念面无表情在自己的衣服上擦了擦手,向底下叫人道:“带下去!”
小副官领命,带了几个人把这俩人给拖拽了下去,这才给顾念空出场合来。
顾念靴子侧藏着一把小刀,这时候直接拿在手里,将何平戈脖子上的白绫割断了。
何平戈这才缓过气来,一阵猛咳。
台下的人这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不由的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
顾念心中担忧,见何平戈的脖子上都已经勒出了深色的痕迹,便是目光一寒,想要将何平戈扶起离开。
可是何平戈却不肯动,顾念皱眉询问,何平戈目光看了看台下,做出一副祈求的眼神。
顾念没办法,只好轻轻的摸了一下何平戈的脖子,确定没事后,才下了台,坐回了自己原本的位置,叫声:“继续吧。”
之前静止的场景忽然动了起来,何平戈软软趴伏地面,高力士近前查看,哭唱道:“万岁爷,杨娘娘归天了。”
一句同时,配以响鼓重锣,竟是不由的叫人头皮一麻,那皇帝失了力气一般跌坐进了椅子里,太监捧着之前簪在贵妃头上的簪子跪在皇帝面前。
灯光转暗,何平戈悠悠起身,竟是跳起了当年二人初见的那支舞。
伴随舞,是贵妃对高力士细细叮嘱:“圣上春秋已高,我此后不归,唯得你是旧人,能体圣意,须索小心奉侍。再为我转奏圣上,今后休要念我了。”
万乐都静了下来,就连观众也都没有了声音,只听得见那泣声幽怨,逐渐转低。
灯光又亮,皇帝看见了那高力士手中的金钗,半晌不语,忽的大哭道:“痛杀寡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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