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而不艳,梦而不俗,明明讲的是个在军队里面直接能当黄段子拿来乐的东西,可这样婉婉唱来的时候,却只让人为那背后的故事或是笑,或是叹了。
眼见着何平戈退场,后面的戏顾念也没心思听了,看着何平戈的身影消失在后台,她也一撩自个的披风站了起来,往前走了几步,手掌撑着台面直接跃上了戏台,完全无视了戏台上正在唱戏的人。
顾念可没有认为自己打搅到了他们,她自觉很贴心,还是贴着边儿走的。
将帘儿一撩,顾念就大刺刺的闯进了后台,站在门口专门打帘儿的人没反应过来,由着顾念走出了好几步去,才后知后觉的跑过去给顾念拦了下来:“这位姑娘,您这是做什么啊?这是后台,不能随便进的。”
顾念眉头一皱,还不等说话呢,却有人已经抢先呵斥出声:“瞎了你的狗眼,叫什么姑娘?这是咱们顾司令!”
这一声可熟悉的很,顾念回头一看,正是刚刚被自己扔在台下的小副官也跟了过来,不用说,指定也是从戏台上走过来的,顾念虽然觉得没什么,就是今儿个这些戏友们有点倒霉了,好好的一场戏,看的稀碎。
后台昏暗,专门打帘儿的这个人又算不上是眼神太好的,这会被人一提醒,才看出去顾念身上穿着的居然是一身军装,不由的先怕了几分,毕竟顾念的名头在眉县可还真算不上好,一句不讲理,几乎就是她的代言词了。
生怕吃了枪子或是挨了鞭子,打帘儿的脸上堆起了满面的笑,有点亡羊补牢的意思:“顾司令,小的眼拙,刚刚没看出您来,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计较。”
顾念懒得理他,挥一挥手打断他的话,直接问道:“刚刚那个唱戏的呢?”
打帘儿的讪笑两声:“咱们这都是唱戏的,您要找的是哪一位?”
“就是那个……”顾念回忆着刚刚站在台上的那个人,发现自己似乎完全没有记住这个人的名字,咂摸两下后,她忽然想到了之前台底下的那些人对于何平戈的称呼,舌尖轻弹,她的话语里带了点自己也没察觉出来的笑意:“何老板。”
这要是别的戏子,顾念找也就找了,问题是现在顾念这样,也不知道她是想做什么,打帘儿的就有点犹豫了,毕竟何平戈可是班子里的台柱子,一班子的人就指着他吃饭呢,这要是放错了人进去惹恼了他……
打帘儿的这一犹豫,顾念就不耐烦了,拿手把打帘儿的往旁边一推,自个就奔里面走了。
打帘儿的看得见副官腰间别的那把枪,想拦又不敢拦的,跟着后面亦步亦趋的劝着:“司令,司令,您等我跟何老板说一声您再进去啊。”
顾念才不听他的话,大步就往前去,遇着帘儿遇着门就进去看看,你别说她这运气不错,还真让她给找着何平戈了。
何平戈是角儿,不和龙套似的须得挤在一起化妆,自个有自个的单间,这会把一身戏服卸下,只穿了纯白色的水衣,手上拿了帕子正卸妆呢。
何平戈主要是扮旦角的,妆化的细,卸的时候也细致,不能跟那些龙套似得一把水呼噜呼噜就算了,得把帕子拿凉水浸了,拧的干干的再一寸寸的擦,待到顾念过来的这会,何平戈也就卸了一个眼睛的妆。
听着声音,何平戈停下手里的动作,笑着转头看向门口:“不说了我没事……”
他这话说到一半就停住了,他本以为来的人会是婉儿,却不料竟是顾念,稍微楞了一下后,他凭着顾念这身军装就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站起身来微笑:“顾司令,不知您过来,没过去迎接,不好意思了。”
他的话虽然是这么说着,却没有行礼的意思,显然还是对顾念突然闯进来有一些不满,不过因为他表现的比较含蓄,而顾念也没有注意,所以何平戈有些惆怅的发现,顾念居然啥反应也没有,不知道是没听出何平戈的不满,还是故作不知。
何平戈的舌尖在口中轻弹了一下,不由的对着顾念起了一点子鄙夷的态度,哼,什么司令,不过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丘八。
顾念没看见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情绪,十分自来熟的找了椅子坐下,仰头看他:“没事,我就是来看你。”
这句话大刺刺的,又带了点熟络,仿佛老友串门似得,让何平戈有些不解,在他的印象里,他和这位顾司令可是没什么交集的,所以可以明显的看得到他没有化妆的那只眼睛,略微的有些睁大,语气里也带上了疑问:“来看我?”
顾念朝着何平戈裹得和个粽子似得脚一努嘴:“诺,不是说我吓的么。”
何平戈的眼睛略微眯了一下,他猜想莫不是这个就是顾念的道歉,不过要当真是的话,她这个道歉也未免太没有诚意了,懂行的人都知道唱戏的一把嗓子,一把身段是最为重要的,但凡毁了一个,这个人这辈子就算完了,要是遇着其他人碰上这种事,还不是三花五果的送过来道歉,可这个顾念倒好,两手空空的来,还这样的一副大爷样儿。
在这个乱世里,大多数的人都对当兵的,尤其是这种自立一杆旗子便称军队的土军阀有点瞧不起,又有点怕,毕竟正规的军队里,多多少少还是有那么点对于老百姓的保护政策的,但土军阀就不一样了,都是从马匪土匪这类的人起来的,人头多了,武器精良了,正规军打不过了,所以就给个番号,发点军饷安抚着,可实际上他们却留着那点子匪性,杀人抢物对他们来说都不是事,而顾念来的这几天,也充分就说明了她就是这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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