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处菜窖,一处酒窖,都没有。
景渊一身尘土地从酒窖爬上来,脸色比泥尘更难看。
这时景勉回来了,说是府卫拿着火把搜遍山南山北,都一无所获。
残夜白月,景渊的手心渐渐发冷。
“厨房搜了没?”听得福伯在身后责问厨子,“还有厨房下面的那临时仓库呢?”
“厨房搜了,没发现,那临时仓库都封尘许久了,谁会去那儿!”厨子满不在乎地小声嘀咕道。
景渊脚步一顿,回头喝问道:“临时仓库在哪?!”
掀开盖扳,踩着摇摇欲坠的木梯,看到本应暗黑如漆的地下室有亮光隐约地照见四周的蛛网和木柜,他才松了一口气,满心的担忧顿成怒气,他走前两步边看见他送她的夜明珠被她随意地扔在地上有如孩子随手丢弃的玩具,才明白这光线从何而来。
她就坐在木梁前方,背靠着墙,怀里抱着个酒坛子。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花雕酒的气味。
他走到她身前,俯下身子正欲横眉怒目,但见她两颊嫣红,眼皮倦倦地垂下,眼角泪痕未干,昏昏沉沉一脸颓然,又半句责备的话也说不出了。
“小尼姑,你喝酒是犯戒的,你懂不懂?”他坐在她身旁,伸手去抢她怀里的酒坛子,她眼睫毛稍稍一动,双臂拽紧了酒坛子,迷糊道:
“戒……早犯遍了,不差……这一回……”
“酒好喝么?”他问。
“不知道,多喝两口……再告诉你……”她捧起酒坛子就往口里倒,景渊眉毛拧成了结眼明手快地抢过酒坛于,才发现酒坛子轻的很,最起码没了半坛,终于忍不住怒道:
“可恶,你究竟喝了多少?!”
阿一醉眼惺忪反应却是极快,整个身子扑过去抢,景渊手一用力就把酒坛子扔出去摔破了。阿一大怒,指着他“你、你、你”没说完半句话,忽然捂着胸口表情怪异,猛地“哇啦”一声张口便呕吐出一堆秽物,全数命中景渊的衣襟到腰腹部位。
这一刻景渊气得杀人的心都有了。
阿一眼睛忽然瞪大,好像酒醒了一些,依稀认出面前的人是谁,不知是害怕还吃惊,身子软绵绵的就往一旁倒下。
当景渊背着醉猫阿一从木梯艰难地爬上去时,众人惊得下巴掉了一地。
月白锦袍脏污不说,散发着难闻的异味不说,发冠凌乱不说,那趴在他背上的女子一手揪着他的发,另一手捶着他的肩,口中喃喃说着胡话:
“跑这么慢,今天没吃草是不是?小心本姑娘给你鞭子吃!”
众人心道:这十八姬也式大胆,躲起来喝酒把山庄弄得鸡飞狗跳不得安宁不说,还敢把侯爷当成马来骑来驯!
可是没想到女人下一句话让他们耳朵都要掉下来了。”笨驴……明天卖了你!”
景勉咳嗽一声,众人会意当即作鸟兽散。
景渊让瑜儿去准备好换洗的衣物和醒酒汤,背着她大步向落英池走去。
落英池的环形浴池本就有亭子遮盖,现在又用帐幕绕了起来,冷风难入只余热气氤氲。景渊放下阿一解开自己身上的玉带一手扯下锦袍扔在一旁,阿一呆呆地坐在地上看着他脱衣服,问:
“你在做什么?是不是也跟我一样……觉得很热?”
景渊俯身抱起她,一步一步走下池去。
温热的水漫上她的腿脚,她忽然用力抱紧了景渊的脖子,头埋到他的怀里,颤抖着说:
“不要把我扔到江里,不要,不要扔下我……”
“不会,”他停住脚步,抱着她坐在池子的石阶上,水漫到了他和她的腰间,他抚着她的背像唤孩子一般道:“我从来,从来就没想过要把你扔下;不管我说什么做什么真真假假,都不过是想把你留在身边而已。”
“你不会,但是他会。你看到焰火了吗 ”她抬起脸,目光凝滞若有所思,双颊红得像胭脂那样,透着点点醉意,“满天都是焰火,很灿烂,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越看,就越想哭。”
他的手指抚过她半湿的发髻,随手摘下她发上的簪子,让她的黑发自然垂下,一边说:“傻瓜,真是难过,就不要去看。”
不看,心里是不是就不会想?不去想,是不是就不会难过?
阿一眼帘垂下,绵绵软软地倚在他怀里,他带着她再下了两级石阶,到了池子最里边,让她背靠着光滑的石壁,温泉水没过了她的胸口,他抱着她,小声地说着话哄她,一边剥下她的脏衣服。阿一迷迷糊糊地按住他的手,从水中站起来,身子晃了晃道:
“瑜儿,不是跟你说过,不用伺候我脱衣服吗?”
景渊气结,也站起来想要把她扶稳了,阿一拉住腰带的绳结轻轻一拉,湿漉漉的半臂小衫松开脱落在水中,身上顿时只剩下白色亮绸贴身肚兜和下身的绸纱襦裙,露出半截小蛮腰。黑色的长发湿湿的搭在肩后,更显肌肤如雪如脂,白腻细致,身段玲陇,双肩瘦不露骨,微蹙着眉望着他,平日清澈的眼波此时显得迷离无助,樱唇透着水气,润泽有如胭脂美玉,不是美人不是天仙,只道是不知从何处而来的水妖,不懂人间情欲却偏生就一副勾人魂魄的妖娆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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