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所不知,”景渊沉吟道:“镇南王妃被东晋明光帝在阵前掳走一去十年,这皇室秘辛不宜外泄,于是便对人称王妃病殁。司马靖这十年来殚精竭虑用尽千方百计终是未能寻回自己的妻子,也是可怜可叹。”
景勉奇道:“自己的妻子怎会在阵前被掳?”
“镇南王妃来自沧州凤城歧山顾氏。顾氏一门无论男女,自幼修习谋咯兵书,培养出来的人偏偏只著书立说开山授徒,从不参与朝政要务。镇南王妃不顾家人反对执意嫁与镇南王,几年后随他远赴边关,被掳时据闻已有两月身孕,镇南王后来想寻求顾氏相助,却吃了闭门羹。十年前的一战最后随着鲜卑的南下而以一纸和书告终,而明光帝矢口否认掳走王妃,为表诚意将太子昭送入建业为质。”
“公子,景勉以为,冲冠一怒为红颜之事不过是传奇里的风月之谈,镇南王不像是专情之人,镇南王府中姬妾众多,日前才又从礼部罗尚书府中迎娶其三小姐过府为侧妃……”
景渊笑着摇头,“景勉,你跟了本侯多年,真真假假还看不透?大晋朝分裂已久,十年前东晋兵败,送质子入建业后,东晋明光帝一直虎视眈眈蓄养兵力,自从质子公子昭病死后,明光帝表面上没有任何动作,然而启用大臣罗世矗大刀阔斧地改革,实行屯田制和新的征税方法;反观我朝,新帝年幼,外戚专权,朝中势力四分五裂,内忧重重,此时若镇南王有谋逆之心,只手便可翻云覆雨,又岂会避忌什么子虚乌有的遗沼?至于叶氏钱庄,只怕其中的水很深。”
“公子说的是,景勉受教了。我已让人在建业盯紧了相思楼,派信得过的暗人混进了湘东马场,相信不日便有消息传来。而叶公子那里………”
“此人表面爽朗仗义不拘小节,实际上城府颇深,你不要轻举妄动随便试探。他是本侯朋友一天,本侯自然还是敬他一分,他的浑水本侯不去趟。过两日顾桓到府,你便把你所查的结果告之便是。”
“顾桓?”景勉反应过来,“他也姓顾,那他……”
“你猜对了,他来自凤城歧山顾氏,有消息说他的姑母正是被掳多年的镇南王妃。”
“不是说顾氏的人誓不出仕?”
“他是一个异类。”
欢喜佛,薄情赋 第二十三章
“要过年了,可曾有什么物事想买?”此时异类顾桓正坐在官衙后院赏雪,名为赏雪,不如说是赏人,某个穿着厚重青色棉袍头戴雪帽瑟缩得像只寒号鸟的人正抓着铲子在努力铲雪,铲出一条歪歪扭扭的青砖小道来。
“大人也会有这么善心的时候?过年?那时候小的没冷死再说吧!”阿惟恨恨不已地说,用力又一铲,好像铲起的不是雪而是顾桓那张讨厌的俊脸,再用力一抛,愤愤不平地踢上两脚。
“本官如何舍得冷死你?”顾桓笑眯眯地说:“不过是能者多劳罢了。这天寒地冻的,孟微查案去了,文安代表本官出席几家酒楼的试酒宴,本想让你去你又不能喝酒,厨子阿聪生病了,这雪不由你来铲又是谁铲?”
“是,铲雪的是我,厨子也是我,有人击鼓了登记的又是找,审问犯人作纪录的文书也是我,幸好大人不需人来暖床,不然那人还是我!”阿惟叉着腰声声控诉皆是有血有泪!
“暖床?也好,今夜你到找房中来便是。”顾桓表情自然,没有半分羞涩。
阿惟气得快要吐血了,“给你抬轿的东南西北天天悠闲自在,你不去找他们?”
“那怎么一样?东南西北是从族里带出来供养着的,除了抬轿,他们什么也不用干;而你呢,是窝藏着的违禁物品,为了报答本官,体现你的存在意义,你总得干点什么不是吗?”
阿惟终于尝到被人吃得死死的苦了,她低下头一声不吭继续铲雪,只是情绪有些低落。
“除夕夜兰陵侯邀请本官去侯府看戏,你要随找一道吗?”
“看天气啦,看心情啦。”
顾桓看了她半晌,起身走过来,抓过她的手只觉得掌中一片冰凉冷硬,阿惟挣了挣他还是没松开,只管带着她往门外走。
“你要带找去哪里?”
“逛街。”
“放手啦,我要铲雪!”
“再说你就继续留下铲雪好了………”
某人很知机地禁了声,顾桓把她的手拢到自己的袖子里,那种温暖让她贪婪得不想离去,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全扔到脑后去了。
兰陵城最热闹的当数天源大街,传说千年前曾有酒仙在此遗落酒葫芦一个,黄口小儿无知,捡到后往水井中注入,从此这口神仙井的井水便有了淡淡的酒香,让人回味无穷。天源大街被视为兰陵风水宝地,酒肆林立,商业兴旺,沿街店铺各色货品应有尽有,人未人往,好不热闹。
阿惟两眼发光,拉着顾桓钻到热闹人多的地方抢着看有什么便宜货捡,顾桓很客气地放开了她的手,看着她费尽九牛二虎之力被人挤扁,再挤出来时眼耳口鼻都几乎不在原位了。
女人就是女人,外表再漂亮个性再古怪刁钻没半点温柔也还是有女人爱看热闹八卦爱占小便宜的天性,顾桓无奈地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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