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渊的黑眸所剩无几的亮光又一分一分地暗了下去,他垂眸站起,对她说“既然这样了,那你就一倍至好好陪着我吧。不要觉得自己亏了,我才是亏了的那个!”
阿一愕然,这话对于她来说不啻于天书,呃,哪怕是有字那种,她也看不懂听不明白。尚未反应过来景渊长臂一伸已经把她稳稳抱起往品雪轩走去,对捧着茶迎面走来的晚霞说:
“把十八姬衣物整理好送来品雪轩。”
晚霞吓得连茶杯都端不稳了,目瞪口呆的望着景渊离去的身影好半天没回过神来。敢情她们侯爷真的被下了什么蛊?有空真要好好问问十八姬有没有烧过什么灵符摆过什么桃花阵,用在小厮韩双身上不知道是不是也奏效?
这一夜,波诡云谲。
阿一被动地坐在贵妃椅上看了一个下午的人来人往搬箱送柜,景渊却早已带着景勉到了书房,直到晚膳过后她洗浴完毕仆妇们给她重新上了药,像搬运尸体一样搬到紫檀大床上才出现。
“你、你也要在这里睡?!”阿一铁青着脸瞪着神态悠然好整以暇地坐在床沿正伸手拉落自己外袍的景渊,“侯爷不觉得两个人在这么狭小的空间里就连呼吸也不大顺畅吗?”
这是连日来第一次对他说了这么长的句子,可见此刻阿一心中极为不安。
景渊扫了一眼她紧紧拥在胸前的锦被,不觉好笑,脸上的表情仍然淡漠,手上的动作却未因此停顿,剩下一身雪白里衣领口敞开,俯身抵着阿一的额头说:
“不觉得。不过,莫非我惹你动了凡心?”看着阿一近在咫尺瞬即涨红的脸,景渊的心情没来由的好,嘴角微扬站起来转身走向屏风后的浴桶,阿一听着他洗浴的水声,恨恨不已,心里早将他凌迟成碎片了。
可是一不留神,很不留神,眼睛便瞟到那扇米色山水屏风处。
昏黄的烛光下,那扇屏风上景渊的动作身影竟是那样的清晰可见,他没有让下人伺候,阿一听说这是景渊的坏习惯之一,从来不许有人看他的身子,据说曾有人因此丢了一双眼睛被赶出侯府。阿一想把眼睛移开,忽地听到景渊说:
“小尼姑,你不会是在偷看吧?”
阿一刚想大声否认,顺便出言诋毁他明明看上去很好的身材,不料哗啦一声水响,那人竟然没任何先兆便站了起来,阿一下意识地捂住眼睛大叫,下一秒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犯了某人的忌讳了……
虽然,看到的只是背面,可是那裸露的线条还是让阿一浑身的血液往上奔涌。腰,很窄,肩,很宽,绷紧的线条仿佛充满着张力,灯影越模糊,越是让人浮想联翩……如果这时候屏风訇然倒下,湿发搭在肩上,水珠顺着肌理滑落,要是此刻他眼尾微扬,温润如三月春水的眼波就那么向你一扫,阿一觉得自己的鼻血大有决堤的可能,又或是心疾频发。
比如现在,那颗心跳得都似乎患了躁狂症一样。
罪过罪过,阿一,你又犯色戒了。
这边阿一心潮起伏,那边景渊一手拉下搭在屏风上的里衣,有条不紊地穿上。听着他的脚步声走近,阿一连忙缩到被子里去掩饰自己适才极为可恶的行为还有残留在脸上的不安与尴尬表情。
“好看吗?”他难得地戏谑道。
“你觉得你和别的男人有什么不一样吗?”阿一在被子里忿然道,景渊你的笑意渐渐敛起,冷冷说:
“小尼姑你厉害啊,说,你看过很多男人没穿衣服的样子?”
“飞来峰下山脚村镇里的胡屠户啊,经常光着膀子抡起杀猪刀,天气热时便不穿衣服、不过人家是卖肉的,身上的肉也自然比你多,张寡妇就常说,男人太瘦了没看头,风一吹就倒了,晚上熄灯睡觉没半点雄风……我到现在还纳闷,晚上睡这了还要什么雄风?雄风是什么……”
景渊越往后听脸色就越黑,敢情这可恶的女人还敢那他跟屠夫比身材,还敢暗讽他太瘦,缺乏那个……雄风……
阿一恍然大悟一拍额头道:“我明白了!像胡屠户那样的人身体健壮,睡觉不用关窗,所以有雄风;侯爷你太瘦弱了,睡觉总是要把窗关上……”对上景渊怨毒得仿佛要吃人一样的目光,阿一瑟缩了一下,讪笑着解释道:
“关窗是个好习惯,就算没有雄风,侯爷也莫需介怀……”
景渊认命地闭了闭眼睛,“小尼姑,你尽管说吧,日后你会为此付出代价的!”
阿一被惊吓到了,下意识地捂住双眼,“我知错了,我不是故意看你一丝不挂的,隔着个屏风其实一点也不直观不清晰,你不要挖我的眼睛,佛祖会代替你惩罚我的了!”
什么成语不好学偏学个一丝不挂!景渊冷哼一声,“你不是很不怕死的么?”
阿一心里暗叹,她现在也不怕死,但是怕受折磨。再说他说得对,要是命都没了,以后还怎么能再见到师父和阿云?于是像戏文里说的那样,忍无可忍,仍需再忍了。
譬如现在。
她咬唇不语。
景渊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冷然道:“不许咬。你不疼的么?”
她扭头逼他放手,他却一手抓住她的被角一扬,身子便钻了进去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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