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姝没怪过银杏,谁能想到长生也掺和进来。
伤口上了一层药,药膏碧绿,在伤口上浅浅的涂上一层,伤口的水泡已经破了,有新的肌理生长出来,替换掉灼烧了的皮肉。
红色和白白的皮被绿色的药膏一搅,看起来格外的触目惊心。
明姝看了一眼,“比之前要好些了。”
银杏心疼的说不出话来,一个劲说奴婢有罪。
“算了,我儿子坑的我,说起来和你没有关系。”明姝让她坐下来,“晋阳里还好吧?”
“还好,晋阳有允郎君坐镇,一切如常,五娘子出事,也被允郎君按下来,只是那时候郎主行踪飘忽不定,所以没有及时送达。”
明姝听后点点头,“说起来允郎都长大了。当时还只有那这么点点高,现在都能独当一面了。”
“允郎君又不是纨绔子弟,自小就跟着郎主,该学的早就学了。自然比别家的同龄郎君要能干懂事的多。”
说着,银杏看看左右,见着其他两个侍女都站在角落里。
“小郎君现在有消息没?”
明姝脸上沉寂下来,慕容叡已经派人出去找了,慕容陟的身体有缺陷,而且又带着个孩子,一路上不说引人注目,但总和平常旅人不一样。
“还没有,不过希望快些有消息。”
*
这个天和往年都不太一样,平常这个时候已经过了下雨的时候,已经有些转凉。但是现在反常的下了几场大雨,大雨滂沱,道路积水,泥泞难走。
慕容陟不得不停下来。
他打算带着长生往鄂州去。代郡已经回不去了,慕容叡等到回头收到消息,肯定会到处搜捕,上代郡等于是送羊入虎口。只能转而南下。
鄂州靠近南朝,慕容叡的势力轻易不到那边去。
外面雨如箭矢落下,砸在屋顶上好像有小石头落在上面似得,砰砰作响。
慕容陟面色阴沉的看了一眼外面的天气,转身回来。
“你还是不吃东西吗?”
长生坐在床上,面黄肌瘦,面前放着的膳食还是一动未动。
“阿爷,阿娘呢?”长生说话起来都是有气无力,他满脸疑惑不解,“阿娘怎么不见了。”
他亲自把阿娘送到房里,等他再睡一觉起来,阿娘已经没有了踪迹。不管他怎么问,阿爷总是不说,后来烦躁了,就说阿娘死了,要他别再惦记。
阿娘没死!他明明一路守着阿娘过来的,怎么可能死了?他不信。
慕容陟阴鸷的目光在这孩子脸庞上游走,见他真的没有半点退缩,而且一定要在他这里得到一个答案。
这个孩子到底是慕容叡的种,哪怕他如何无视,和慕容叡到底还是有忽略不得的相似。
“你阿娘不要你了。”慕容陟淡淡说道。
“她已经到别的男人那里去了。”满含恶意的话从嘴里说出来,尤其还是当着孩子的面,心里有股难以言说的痛快,似乎这么多年的恶气,都能一股脑的发散出来了。
长生目瞪口呆,他呆呆看着慕容叡,半晌都回不过神来。他跳起来,“不会,阿娘才不会。”
他答的又快又急,他已经几日都没有好好用膳了,跳起来的时候,两腿虚软无力,险些一头栽倒在地。
“不会?怎么不会?”慕容陟阴鸷的盯着他,“她是甚么样的人,难道我还不清楚?”
“阿爷,阿娘不是!”长生吃力的站起来。
慕容陟看他好会,拍了拍他的肩膀,“把那个女人忘了吧,我们父子两个找个地方好好日子,以前的那些事都当没有发生过。”
“阿爷不是说要带上阿娘吗?”长生迷惑不解。
当初阿爷和他说的就是要带上阿娘,一家到别的地方。阿叔对他很好,但是他心里认定了的人不是阿叔,不管别人怎么说,阿爷就是他阿爷。阿爷也和他说了,带上阿娘,他们一家人到别人都找不到他们的地方好好生活。
现在阿爷说阿娘抛下他们走了?
“阿爷骗人!”长生怒目圆瞪,发怒的模样竟然和慕容叡有几分相似,这模样落到慕容陟的眼里,让他眼中的阴鸷又重了几分。
“你阿娘现在的确不在这里了。”慕容陟仰首想了想,“或许在哪个男人的怀里带着吧。”
话语已经说了出去,接下来就不再有多少顾忌了。
长生呆呆愣愣,没有想到慕容陟竟然会说出如此粗鄙不堪的话语来。
“阿爷,你把阿娘送出去了吗?”长生抓住他话语的点,一下道破。
慕容陟高深莫测的盯着他,心里诧异这孩子竟然如此聪明,既然已经道破,那也没有掖着藏着的道理了。毕竟一个孩子,就算知道什么,也无济于事。
他大方的承认把明姝送出去,“你阿娘天生水性杨花,既然她喜欢在别的男人那里辗转,那我就多送她一程。说不定将来她还得谢我。”
“阿爷,那是阿娘!”
“那又如何?”慕容陟反问。他一把把孩子给拎小鸡似得提过来,“别想了,你阿娘肯定是没救了。她不会武功,那么多人她又怎么可能逃得过。”说着,他露出扭曲至极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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