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声话语消散在风里,也不知道他听到了没有。
城里才有大夫,慕容叡抱着人回了天宫寺,而后马上要人去请大夫。银杏看到明姝气若游丝,浑身鲜血的样,吓得面无人色。
“去打热水来!”慕容叡叱喝。
银杏被点醒了,马上就去打水。
请来的大夫被拖过来,慕容叡指着床上的明姝,“救她!”
大夫见着是个娇娘,简直快要满头大汗。刺客冲着慕容叡的那一箭,被风给吹歪了,所以在明姝背上划了过去,而不是直接钉在她的背上。多亏了没钉在背上,常年在沙场上混的男人,拔箭头都很有可能熬不住,更别说是个小娇娘。
大夫是男人,不好去碰人,连着带来的药童都被轰到外头去了,所有的事只能银杏来,在大夫的指导下把黏在背上的衣服给剥下来。
明姝疼的眼泪汪汪的,慕容叡没到外面去,反而守在她那里,弄得大夫以为明姝和他是夫妻。
血已经把布料给黏在伤口那儿,剥开的时候钻心的痛。
“都是你!”明姝疼的咬被子咬衣服都不管用的,就要咬手,慕容叡眼疾手快拦住,她就拿他撒气。
“都是你,没你就没这么多事了!”明姝疼的嚷嚷里都带哭音。
上头银杏被她吼的一个手抖,力气不由自主的大了点,疼的明姝脸上毫无血色,喉咙里呜咽一声。
慕容叡吓了一大跳,“疼?疼你和我说。”
他宁可她现在就跳起来打他几下,可是她现在看上去虚弱的很,连发脾气都像只有气无力的兔子,兔腿蹬两下,就没了气力。
明姝断断续续的哽咽,几乎要把人的心肝都给哭断了。
“都是你,都是你讨厌。”
“是是是,都是我不好。”慕容叡一股脑的全都认下。
银杏忙得满头大汗,给她把背上的衣物除去。擦去了血污,慕容叡看见一道狰狞的伤口突兀的横在洁白的背脊上。
他咬牙,吩咐几声,自己跑出去了。
银杏不知道这位怎么了,一开始不出去,把人看得半光又跑了。
大夫看了伤口,上好药包扎好之后,就去外头开方子。
喝了一大碗的水之后,明姝昏睡了过去,等到再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还在禅房内,而且都已经掌灯了。
“我怎么还在这?”明姝试着挪动一下,结果气力不济,脑子也昏昏沉沉的。门吱呀一声开了,慕容叡进来,他刚刚把身上洗了一遍,将沾上身的血腥味洗干净之后,才过来见她。
进来听床内有动静,他问,“醒了?”
明姝趴着,躺的很不舒服,想要起来,才把手臂撑起来,牵扯到背上的伤口一下又趴回去。
慕容叡几步过去,“好好躺着,有伤还乱动,是不是想伤的更重?”
明姝嘟囔“难受……”
也不知道趴了多久,肚子那儿压迫的难受的很。慕容叡小心扶住她,叫她趴在自己的腿上。
他浑身上下哪儿都是腱子肉,胸膛上头硬邦邦的,腿上也没见好多少。她勉为其难的趴在他大腿上,让肚子那儿的压力缓和些。
慕容叡见她脸上好像舒服点了,这才松口气,不过嘴上说出的还是责怪她的话,“就那么扑过来,你傻啊?”
他说完捏她的脸,明姝一把抓住他手放在嘴边就咬,细白的牙齿给他手边咬出一排印记来。
她脾气大,做下就做下了,就算事后气恼,也不要人在她面前说她。
慕容叡呲她,“不怕死了?”
“怕。”明姝没了任性的模样,有些心有余悸,慕容叡揉她发顶,“终于知道怕了?”
她小巧的鼻翼轻轻张了下,缓缓的哼了声,半晌她才道,“可是你要是有事,我也活不了。”
那几个人冲着他去的,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她怎么可能活下来,说不定到时候下场还要更惨些。
慕容叡浑身僵住,抚在她肩上的手微微在颤抖,“我若是死了,你也活不下去吗?”
明姝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听他问,嗯嗯两声,结果对上他发亮的眼睛,因为失血而且长时间没有进食混沌起来的脑子有点清醒,“哎,不是,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她浑身无力,声音也是软趴趴的,这话听在耳里,天然带了几分的娇憨。明明是分辩的话,听到他耳朵里就变得有一些被勘破心事的恼怒。他压下心头的狂喜,早就在她对自己不那么抗拒的时候,这心情就一直弥漫在心头,现在这股情绪浓郁了几分,几乎是放了加了水的蜂蜜,将他溺死在里头。
慕容叡一笑,手指在她脸上捏了下,“躺好。”
明姝将他眼睛里的狂喜瞧得清楚,嘴徒劳的张了两下,只好又乖乖趴回去。明明不是那个意思,偏偏被曲解,满肚子的郁闷没法说。
“外头天都黑了。”她闷闷道。
“嗯,你失血有点多,昏了挺长一段时日。”
“我不回去,阿家那里怎么办?”道场做完她就走,现在留在这儿,刘氏那里都不知道怎么交代。
“放心,我都已经和阿娘那里说了,说你想给阿兄多祈福。”
这话肯定只说了半边,哪家人能容忍儿媳在外头留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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