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太皇太后的话,她也不能不听,如今娘家又是风雨飘摇,她不敢轻举妄动。
她靠在马车上,仔细的想着,该怎么做,才能对自己最有利。
二门下了马车,又上了软轿,刚到院子的时候,就见里头侯着的人,面色都很奇怪。
“这是怎么了?一个个的,哭丧着脸,我还没死呢。哭给谁看?”淑太妃一声晦气,宫里不如意,到了自家府上,还是不如意。
她觉得镇北将军的那位姑娘,简直就是她的克星,不,是灾星,和她沾在一起的,就没一件是好事。
进了屋子,淑太妃就见淮安王林灏正等在里头,面色很不好,端坐在椅子上,见到她,并未立即上前请安,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她以为是淮安王知道了她去宫里找太皇太后帮忙的事情,心里有点发虚,眼神闪烁的道,
“灏儿,你怎么一声不吭的在这里等我?去了宫里太累了,想歇息一下,有事,明日再说吧。”
林灏不为所动,依然面无表情的看着淑太妃。
这一刻,淑太妃觉得,这样的林灏,和太上皇是何其的相像,身上森冷的气息如出一辙。
不愧是父子。
“娘,儿子再问一句,父亲被刺杀,你是不是有参合进去?”
林灏声音沉沉,眼睛一错不错的看着淑太妃。
淑太妃心头滞了滞,“当然没有,我说过,他是你父亲。”
“呵”林翊冷笑一声。
他将手中的那份卷宗扔到淑太妃的面前,
“如果真的没有,那为什么所有人都说是你指使的?”
淑太妃一直握着帕子,摁在心口,脸上的笑意就那样僵住,“灏儿,你说什么,你父亲受了刺杀,和娘有什么关系?”
林灏没有再追问,转而问,“那么云纱公主呢?云纱公主的事情和你有没有关系?”
淑太妃抿了抿唇,勉强笑道,“什么云纱公主,娘见都没见过她,是谁在你耳边说什么了,娘一心扑在你身上,外头的事情你何时见我参合过?”
林灏的追问,实则让淑太妃心中难堪已极,这是和顺的林灏,十几年来第一次这样质问她,让她没有台阶可以下。
林灏浑身颤抖,双手紧握,“娘,你是不是一定要让我去将人证给找来,当面对质,你才会承认。”
淑太妃一时无言,看着面前面色冷厉的儿子,眼睛不由湿润起来,拿着帕子摁去眼角的泪意,
“我是你娘,这就是你的态度吗?我什么都没做过,什么证人,证据的。谁知道是不是诬陷我。”
“他们就是来挑拨我们母子关系的。”
“到底是谁在你面前胡沁,让你连娘都不要了。啊。”
林灏很失望,他没想到都到了这个地步,淑太妃还是不承认,他艰难道,
“不是别人胡沁,是舅父他们招供了,所有的事情都是你指使的,是你让舅母去见云纱公主,在云纱公主面前说皇后的坏话,让她去皇上那里自荐枕席,给她误导。”
“是你收买了从前父亲宫里的一个洒扫太监,让他将父亲的踪迹告诉你,从父亲离开那天,你就让舅父他们跟着父亲。
一路上,父亲经历了多次的暗杀,甚至在金陵那次,差点死于非命。
还有,父亲给我的信,也是你拦截的对不对?”
“娘,我不是傻子,我也有眼睛,有脑子,有心,从前,我不愿意相信,是因为你是我娘,是生养我的人。
我总觉得是父亲冷落了你,所以,我护着你,甚至隐隐有点埋怨父亲。
如今,我才知道,我错了。真的错了。”
林灏很想哭,可是眼睛干干涩涩的,就是哭不出来。
他脸上露出几分苦涩的笑意。
谁能比他更悲惨的呢?亲娘一直算计着亲爹,他这个儿子简直就是个悲剧。
他叹了一口气,“为什么呢?娘为什么要这样做?”
淑太妃一身冷汗接一身冷汗地往外出,只觉得自己脸头发根都竖起来了,浑身上下控制不住地发着抖,一阵又一阵阴冷恐惧的感觉不住从脚心袭上来,像一柄冰冷的钢梳一般梳过她的五脏六腑。
把她的心刷成血肉模糊的碎块。
她摇摇头,“不是你想的那样,真的不是,是你舅舅他们想要推卸责任,他们知道这是死罪,所以想拉个人垫背。
娘怎么会那么做?绝对不会的。”
林灏没有相信她的话,反而是用越发失望的目光看着她,
“如果一个人这样说你,儿子不会相信,可现在是所有的人都说是你做的,那么多人都想拉你下水,拉你垫背吗?”
“不但是舅舅他们,就连你身边的李嬷嬷,也是这样吗?”
林灏很痛心,很痛心。
他一直维护的亲生母亲,原来竟是这样的。
他说是说对父亲有濡慕之情,可是,他知道,自己一直都是怨怼的。
他以为自己很聪明,其实再傻不过了。
淑太妃看着林灏,她被那冰冷的眼神刺激到了,这个向来听话又懂事,从来不忤逆她的意思的儿子,简直就像是,简直就像是着了魔,中了蛊,被人施展了妖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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