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上那个衙役大约是被许老伯爷给吓到了,不自觉的身子后仰,艰难的咽下一口唾沫,指着地上的尸首,
“许尚书,您来的正好,刚刚镇北将军已经认过,您再来认认吧。”
认什么?认尸首啊。
不等许老伯爷走过去,后头的许老夫人‘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踉踉跄跄地扑了过去,哭的直抽抽,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哭的临近崩溃边缘。
她趴在已经没了生息的许氏身上,只是哭,也不叫,也不唱骂,只是哭。
哭的让人痛彻心扉,不自觉的落下泪来。
生命中有三个无法承受的痛楚,一个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一个是分别后永不相见,最后一个,则是相见永不相守。
许氏的死,让许老夫人体会着第一种痛楚,她的泪水是真的,她的痛苦,是从心底深处散发出来的。
许老伯爷也是眼眶通红,勉强弯腰,将老妻从尸体上扶起来,他没有去看许氏一眼,他仿佛死命憋住眼泪,
“怎么死的?怎么说死就死了?人好好的送进来,怎么就死了?”
他的声音低沉暗哑,双眼赤红,质问姜崇,
“当初我说了就在家里修佛堂,你们死活不同意,要将她送进来,如今婵儿死了,是不是你们姜家的人做的?”
他的眼睛猩红,眼神如刀,射向姜崇。
姜崇拱拱手,“老伯爷,这庵里的人去报信,说是悬梁自尽,如今已经报官,到底是自杀还是他杀,自然有官府定夺。”
“再说,生死有命,人在庵堂里,具体如何,您不如问问妙音道长?”
外头,刘青山已经大概问好话,进来朝许老伯爷还有姜崇拱手道,
“两位,刚刚本官已经大概问了一圈,许氏暂时看起来是悬梁自尽,这边上府衙的人也已经勘探完毕,这人,你们是先接回去下葬还是?”
许老夫人刚刚已经哭晕过去,边上随行的丫鬟掐人中的掐人中,又拿了药瓶在她鼻间给她闻。
这会幽幽醒转过来,正巧听到刘青山问的,要不要把人接回去。
“当然要接回去,姜崇,当初你们可是答应过婵儿一根汗毛都不少的,我们家才同意将她送到普济庵来的。如今呢?”
许老夫人的声音悲怆,如果可以,她大概能把姜崇碎尸万段。
只听她眼睛充血,死死的盯着姜崇继续说道,
“我们婵儿还是姜家妇,如今婵儿死了,我要你为婵儿守满三年,姜家要把婵儿的排位接回姜家,受姜家的香火!”
许老夫人提的都是对许氏最有利的种种条件。
只是这人都死了,这些要求有何用?
更何况,许氏配让姜家接回去吗?
来庵堂是为什么?姜,许两家是心知肚明的。
姜崇背着手,没有看许老夫人,而是直接看向许老伯爷,
“老伯爷,当初为什么送过来,你我两家心知肚明,内里的原因就不要当着府尹的面说出来吧?”
“我反正十几年已经习惯了,就怕你们许家丢不起那个人……”
姜崇无所谓的看向许老伯爷,仿佛一切都随他决定。
刘青山本以为只是普通的自尽案子,他详细的问过那个小道姑,没想到里头还有他不知道的内情。
他很想破案,但他也不想听别人家的八卦啊。
知道的太多,可没什么好下场。
许老伯爷双眼充血,迅速的从姜崇等人身上扫过。
他紧抿着唇,浑身满是怒气,
“刘大人,你说你已经勘察了现场,结果如何?”
他深深吸了口气,再道,“你是顺天府尹,这样的案子你不知查了繁几,如果屋子没有被破坏过,里头明显有打斗痕迹。
门窗没有被破坏,那么贼人就不是从窗户那里破窗而入。
再看这里打斗的痕迹,充分显示贼人是从正门进来,并且,我儿没有防备。
贼人与我儿僵持的时候,带到了屋子里的器具。
如果婵儿是上吊自尽的,那条凳绝对不可能滚这么长的距离。
还有,你看看……”
他蹲在许氏的尸体前,指着她的脖子,“这下头还有一道微不可见的很紧,如果是自尽,绝不会有这样一道痕迹。”
“刘大人,你在顺天府尹这么多年,深的皇上恩宠,百姓爱戴,这样一个简单的案子总能清楚吧?”
许老伯爷看镇北将军如同看杀人凶手一样的神情,让敏锐的刘青山意识到这翁婿俩是杠上了。
都说,“三生不幸,附郭县城,三生作恶,附郭省城,恶贯满盈,附郭京城。”
被点到名的刘青山觉得,自己上辈子绝对是做了大孽,缺了大德,要不然绝不会做这个顺天府尹的。
他对许老伯爷道,
“许尚书,你失去爱女,悲痛欲绝的心情本官充分理解。
既然已经报案,不管是自杀还是他杀,本官一定查个彻彻底底,不冤枉好人,也不会放过坏人。”
“至于你说的这些,我们的人已经记录在案。虽然您是兵部尚书,但和我们也是不同的衙门还有职能,希望您能给我们一些信任。”
许老伯爷闻言,不怒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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