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老伯爷手颤抖着,老泪纵横,咬牙切齿,指着那老者道,“许三,没想到……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明知道我多宠爱婵儿,许三,你这是挖我的心肝肉啊。”
许三朝他叩了一个头,
“小的不想让姑娘再连累您了,为了姑娘,你十几年前和原本交好的姜家交恶。
你这些年不断的给她收拾烂摊子,一旦姑娘婚前失贞的事情传出去许家人该怎么办?”
“小的跟在您身边一辈子,不想你再为了这件事情伤心,侧夜不能寐,这些年,你为了姑娘得罪了多少人家啊。
小的不想你一世英明,就因为姑娘毁了。
所以,小的就假扮成您的样子去了普济庵……”
接下来,他将杀人的经过说的一清二楚,比姜珠儿描述的还要详细。
他涕泗横流的朝姜珠儿叩了三个头,砰砰作响,额头一下就红肿了,
“表姑娘,都是小的错,小的该死,求你不要怪老太爷,是小的自作主张,下了杀心……小的愿意给姑娘赔罪……”
姜珠儿到底是个小姑娘,刚刚攒起来的那点勇气,这一刻已经被败光了。
她喃喃道,“赔罪?你有什么资格让我赔罪?你赔罪能让我娘活过来吗?你赔罪能让我以后不流离失所吗?”
她声音越说越大,神情越来越怪异。
“你们这些懦夫,杀了人不敢承认,我娘是的多惨啊,你们这些狼心狗肺的……”
她抬起双眸,眸底一片猩红,她手上还握着刚刚摸出来剪头发的剪子,她手一扬,
“你不是要赔罪吗?那你就去死吧。”
姜璇的位置离姜珠儿不远,她知道姜珠儿有阿芙蓉膏的瘾,这东西发作起来,再加上外界的一刺激,人会变得很疯狂。
她很怕在大堂上,姜珠儿会变的疯狂,那样,她说的话再也不能作数。
姜璇一个箭步上前,抓住姜珠儿拿着剪子的手,紧紧的按住她,附耳小声道,
“冷静,你别忘记你娘的仇,你得找真正的凶手算账……”
许老伯爷满脸老泪纵横,陷入到悲伤里不可自拔……
姜璇挑挑眉梢,看着许老伯爷做戏。
这个世道啊,若是不会演戏,可真是一点活路都没有了啊。
以前还要去戏园子里听戏子唱戏,可今日,那可是活生生的一出大戏啊。
谁能想到,兵部尚书,忠毅侯府的老伯爷,竟然这样的唱念做打,样样俱全?
她相信姜珠儿说的话,真正的凶手必定是许老伯爷,但没想到他准备的后手这样的齐全。
许三说的理由虽然牵强,可杀人的人那里有正义可言呢?想杀就杀了。
若真的如此,那么许老伯爷的心,当真是肮脏的可怕。
她不断的安抚着姜珠儿,姜珠儿原本狂躁的心,在她的安抚下,慢慢的平复下来。
她紧紧的抓着姜璇的手,仇恨的看着许老伯爷。
“珠儿,你母亲是我最疼爱的女儿,我怎么会杀了她啊……我如何下得去手?你定然是害怕的眼花了,把许三看成是我了。
我不怪你,好孩子,你娘没了,不要说那些恩断义绝的话,跟外祖回家吧,只要回家,还是那个好孩子……”
许老伯爷每一句话都说的那样的深情,仿佛他丝毫都不会责怪她,而是怜惜她。
姜璇在心里暗暗地叹息了一声,她没想到,这世界上,还有这样厚颜无耻之人。
还是这样一个十足的伪君子,真小人。
姜璇想到这里,转头看了看林翊……
林翊原本看着许三的目光移到了她的身上,朝她笑了笑,示意她稍安勿躁。
尽管如此,她心里的阴霾,还是没有散去。
许老伯爷,比想象的还要隐藏的深啊。
今日堂上一环扣着一环,他仿佛有先知一样,无论出什么样的招,他都有后手在等着。
不过,这没有让姜璇挫败,反而激发起了她心底的胜负欲。
刘青山看了眼林翊,拍拍惊堂木,问许三,
“既然杀了许氏的是你,你也说的很详细,那么,我问你,当时许氏说到一对双生子的身世时,她在纸上写的是什么?”
这个问题堂上的人都想知道。
许老伯爷有玉佩为证,说孩子是先帝的,可姜珠儿否认了这一说法,说许氏的纸上写的是‘西王……’
纵观整个林氏皇朝,乃至前朝,都未曾有一个王爷的封号是‘西王’。
或者说封号里带着‘西’字的。
那么,既然许三说对话人是他,看到那张纸的人也是他,肯定是知道许氏纸上到底写的是谁!
许三五体投递,面贴地板,“大约是表姑娘眼花看错了,我们姑娘写的根本就没有带着西字……”
“那是什么字……”刘青山问道。
姜珠儿只觉得脑中全是雷电霹雳,原本好好的指证,来了个大反转,她豁出去的指证,凶手不但不能得到应有的惩罚,就连她说的话都要被质疑了。
就好像美梦坍塌,又好像一块美玉从中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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