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林翊是怎么和姜崇说的,姜崇没再赶姜璇回京,时不时的过来看看她。
“还有一日的路程就到安家口,到时候叛军会越来越多,你可不要仗着你的身份四处乱跑,好好歇着,元帅怎么吩咐的,你就怎么做。”
“到时候随时都可能遭遇战斗,到时候你得当心些。”
昨日,他们到了上次姜崇偷袭抢回来的安家口,等到摸清许家的据点凤岭后,就会大动作的朝那边挺进。
“知道了,姜将军。”姜璇如同士兵一样,给姜崇行礼,大声回答。
姜崇看看边上没人,想要摸摸女儿的头,只摸到了她头盔上的小揪揪。
这一路来,沿途经过大小郡县,村落,早就没了往日的祥和与宁静。
许家军和天师教联合在一起引发的战乱,因为军队的阻挡,还没有往京城蔓延开来。
但这一路,尤其是从三日前他们扎营的荒原到安家口,这里的人原本的平静生活已经被打破。
道路两边的天地,一望无际,只有零零星星的人在劳作。
到处都是聚在一起议论时局的人,每个人脸上都是愁眉苦脸的。
路上,甚至已经到处可见带着家当,拖儿带女往京城方向逃难的人。
在他们眼里,皇帝住着的周边城池,总该是牢不可破的。
早在许家军和天师教联合在一起时,许家就让人不断的传出流言,说是天师教有天神护体,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所经之处,如同蝗虫飞过,但凡有些家财的人,稍有微词,就会被开膛破肚。
弄的人心惶惶。
越靠近安家口这个许家人驻扎过的地方,流言就越是厉害,人们越是恐惧。
这里的人已经变得敏感无比,任何一点风吹曹东,都能叫他们胆战心惊。
这一路上,姜璇无数次看到因为遇到朝廷平叛大军而恐惧四处逃窜的路人。
等到有人上去安抚之后,知道是朝廷派来平乱的军队之后,这才停下仓皇的脚步。
姜璇的心情很沉重。
与林翊的那些别扭,早就已经不翼而飞。
她想要为这些百姓做些什么。
她甚至已经想好,等到叛乱平息,她也不回京了,用自己知道的,还有能力,钱财,帮着这些百姓重整家园。
她的心里无比的恨许老伯爷,这一切,都是因为他的野心,他的野望,才会变成如此。
连带着,她看到许彬的时候,也没了好脸色。
原本,她知道许彬心头还存着正义,下了很大的决心投靠朝廷,和家族决裂。
可她一看到那些仓皇的百姓,她就不有自主的去恨,连带着许彬也一同恨起来。
这一路上,平叛军和叛军,天师教都有遭遇过,他们这一直队伍,一次次地打退了进攻的叛乱军。
只是许家军和天师教拧和在一起的叛军,仿佛会死而复生一般,源源不断,打之不尽,灭之不绝,退了一波,又来一波。
尤其是那天师教的教众,个个面孔僵硬,双眼血红,眼底闪耀着野兽一般的异样目光,手中举着刀剑,狂冲上来,见人就砍。
这些教众,好像不是人一样,没人什么能阻挡他们的步伐,他们就像一大群只有生命,没有魂灵的尸体,除非是头断了,否则就算被斩断了手臂,砍去双腿,还是不能阻挡他们拖着断手,用双手撑着,踩着同伴的尸体,疯狂的往前冲。
哪怕,姜璇在后方,依然亲眼看过一个身体被砍去半边的教众,竟直挺挺的挺着脖颈,还有半边身体,又直直的朝前走了好几步,最后才终于倒下。
他的手中,还紧紧的攥着武器。
姜璇只觉得作呕。
这些教众,也不知道被喂食了什么药。
她想起曾经在报刊上见过,吃了冰片的人,之后的好几个时辰里,都会重复着一个动作。
如果他在和人交谈,他就会一直拉着那个人喋喋不休的说着。
如果他在写字,就会一直不停的写,不知疲累。
林翊所在的帅帐里,他在灯下,站在阔大的舆图前,负手而立,身后站着这次出来平叛的所有将领。
林翊转过身来,比从前更加瘦削的脸上面无表情,只一对眸子印着两团跳动的灯火,萤黄里透着猩红,像一匹残野的狼。
“无论用何方法,不惜一切代价。”他语气阴冷,“就地解决叛军和天师教,所有主使,一个不留。”
原本平静祥和的日子,因为许家作乱一去不复返。
每次看到那些仓皇的百姓,林翊就觉得自己非常的失败。
更恨自己的无能。
一个不留!
许彬站在下头,脸色发白。
哪怕,他已经背叛了家族,他还是不想他们死去,但他也知道,那不过是奢望。
听到林翊下令,他的心头,还是抽痛了一下。
……
也是这样一个漆黑的夜里,在不远的凤岭城里,城中府衙内,香烛绕缭,上头摆了用来祭祀的五牲。
堂下站满了人,均是一身披挂,静悄悄的,听不到声音,气氛肃穆。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那个站在祭坛前面的人身上。
忠毅侯老伯爷,原朝廷尚书,许邺的身上。
他一如之前,浑浊的眼睛里闪着精光,看起来精神抖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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