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着老太妃从纪府陪嫁过来,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太妃如果见死不救,将她推出去,那以后还有谁敢帮太妃做事?
再说,她男人是外院的管事,没少帮太妃坐事情,只要太妃一日用得着她夫妇,就不会看着王妃对她惩罚而不伸手。
那嬷嬷这样想着,觉得随远堂以后是不能再呆了,虽少了一份工钱,却也不觉得可惜,在这里给太妃做眼线,能发横财,到底没有权势。
王妃身边的人都是从长公主那边陪嫁过来的,怎么也不会中用自己。
那嬷嬷也干脆,不等顾念发话,自己起身掸了掸膝上的灰尘,竟是不跪了,顺便将她的东西从里面挑出来,用衣兜一兜,冲着秦嬷嬷道,
“您这边请,我给您带路?”
顾念看得目瞪口呆,也看得有点哭笑不得,真的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他们在正院争吵被捂的严实,下人还不知道,如果这位嬷嬷知道,不知会不会这样嚣张了?
她怜悯的看着那嬷嬷,回转头对下面的人道,“你们若是有这么嬷嬷的能耐,能让府里的主子们不顾脸面也要保住你们,那本王妃就恭恭敬敬的让人将你们送回去。”
院子里的婆子丫鬟见到那位嬷嬷的做派,有几个却是有所意动,想要效仿。
可还没起身,就听顾念道,“算了,不管如何,王府你们是留你们不得了,只是我也不愿意做那个恶人,如果有人愿意和我说实话,那就进屋子来找我,到时候你们离开的时候,钱财依然归你们所有。”
正院里,纪太妃的脸色黑如锅底,先是黄嬷嬷被打了板子,自己的脸面丢失殆尽,更是连管家的权利都丢了,如今那顾氏又来一出。
果然是不冤家不聚头,萧越是孽障,娶的妻子也是孽障!
可事已至此,她没有别的选择,老太妃如同一坐佛一样在那看着,她是定然不能承认是自己赏赐的。
否则不是承认自己想在随远堂安插眼线吗?
如果她对萧越是慈母,那这样还能勉强说得过去,可府里都知道,她和萧越不合,如果是对萧越好,为什么要下重金?
她还要为玉儿找一户好人家,她不能落下口舌,让老太妃对她彻底失望。
纪太妃眼睛凶狠的看着立在她面前的嬷嬷,厉声喝道,“跪下,简直是胡说八道,你是我的陪嫁,我派你去王爷的院子时让你好好侍候王爷,王妃,听他们的差遣。”
“我有东西不会留给王妃吗?赏赐给你们这些下贱的奴婢?再不济,玉儿在我身边,我疼都来不及,如何把这些贵重之物给你们?”
她冷笑道,“你这贱婢,偷盗主人家的财务,还妄图攀咬主子,田嬷嬷,来啊,将这不忠不义,忤逆犯上的贱婢拖出去打二十大板,若是小命还在,远远的给我发卖了,和牙婆说清楚不许给她找轻松的活做。”
“顺便给府里其他的下人做个惩戒,主子不是他们可以乱攀咬的。”
田嬷嬷将人带下去之后,对秦嬷嬷笑着说道,“还请您回头和王妃说下,太妃这里也是气的不轻,已经发落那贱婢。”
“太妃也没想到她好心做了坏事,实在是当初随远堂一个丫鬟婆子都没有,怕长公主觉得王府慢待了王妃,这才会送人过去的。”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哎,一片慈母心竟然被这些奴才给糟蹋了。”
纪太妃也装模作样的用帕子按了按眼角,“我心里的苦,谁知道。”
秦嬷嬷从前一直都跟在长公主身边侍候,见纪太妃这做派,分明就是打落牙齿和血吞,心里高兴,但是毕竟是积年的嬷嬷,她恭敬的和太妃行礼后才告退。
等到秦嬷嬷走了,纪太妃又是将屋子里的东西给摔了个精光,神色狠厉,对田嬷嬷说,”好啊,竟然骑到我头上了。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田嬷嬷安抚她道,“刚才那婆子的男人也是管事,从前没少帮咱们办事,这回他婆娘出了这样的事,奴婢怕他……”
纪太妃端庄的坐在椅子上,笑了笑,“院子里的有几个丫鬟不是已经到了放出去的年岁了?找个颜色好的,赏给他做娘子,就当是我赔给他的,再私下里给他银子做贺礼。”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嘲讽,“世上的男人都一个仰,得了颜色好的新媳妇,谁能还能想起老人?”
当初晋王为了她也是和老太妃抗争过,可是后来,身边还不是有了姨娘,真以为姨娘是那么好做的?
她就让她死的也不光彩!
随远堂里跪着的人此刻只剩三四个,其余的都熬不住进去和顾念说清楚财务的来历,取回自己的东西,或被送到顾念陪嫁的庄子上,或自己赎身出府。
当秦嬷嬷从正院回来带回纪太妃的处置方法后,最后那几个人也立刻争先恐后的去了顾念的屋子,问什么就招什么。
到只剩最后一个人时,顾念头也没抬,道,“是我问,还是你说。”
半响那人没有回答。
顾念诧异的抬头,最后剩下的是一个粗使婆子,穿着不怎么光鲜的衣裳。
黄芪上前在顾念的耳边说了一句,“她是郑嬷嬷,别人都叫她哑婆。”
顾念怔了一下,顿时有点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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