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结发妻子,一个亲生父亲,说变就变,大约从那个时候起,他除了萧越,大概谁也不信任了。
虽然表面上他仍然是那个温和的太子,对一切人和事都很和气,其实内心冷酷而戒备。
只是,那天在慈玄观,姜璇是那样的信任他,依赖他,没有太上皇这层身份,她极尽他没有复杂的目的,只有纯粹的喜怒哀乐。
并且,她还保护他,做的那样的好。
这些年,除了母亲,和萧越,再没有人保护他。
林翊知道,他对姜璇的心思已经太多了。
犹如一个情动的少年,是那样的在意,牵动心神。
只是,她只是一个小姑娘。
若是她真的留在他的身边,除了美好的一面,大概也会见识到他很多可怕的一面吧。
因为,从本质来说,他真的不算一个良善的人。
就连他禅位给萧越,也是算定了萧越真的不想要这个位置,也是算定了萧越对他的感情很纯粹。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啊。
他原本以为姜崇不知道许氏的面目,所以,他想帮一下她,只是从隔壁传来的消息,姜崇和姜瑜,都是知道许氏真面目的。
那么,她有父兄的庇护,想必生活也会很好的。
那他,也尽可放心,不去打扰她的生活了。
林翊垂下眼眸,看着手中透彻的茶水,希望一切都能和从前一样吧。
常远进来,见到的就是这样的林翊。
隔壁的姜璇,不知道林翊心头的纠结,她一觉醒来,碧云进来后,撩开帐子,压低声音道,
“姑娘,府里出大事了。”
她迷迷瞪瞪的,“出了什么大事?”
“一大早,门房开门倒水,竟然见着了十几只死猫全都死不瞑目趴在咱们家大门口。
看上去很恐怖,门房不敢去碰那些死物,最后是管家让人放到车上,拖到郊外去烧了。“
碧云说着就揉了揉自己的胳臂,个胳臂上鸡皮疙瘩起了一大串。
姜璇猛然清醒过来。
她曾经在书上看过,猫有九条命,眼如恶蛇,本应该是灵物的,但死猫却是带着怨气,为邪物,很是不吉利。
在别人家门前放死东西,已经是损阴德的事情。
这人竟然还放死猫,这就是有大仇怨了啊,一猫九命,十几只猫,多少条命跟着你,看着你?
就算姜家不信邪,可姜崇到底是在战场上搏命的,这样一想,哪里能不害怕?
姜璇面色一沉,这个人这样的恶毒,做下这个局是做什么?
是和姜家有仇的吗?诅咒姜崇?
“外头如何了?”姜璇问道。
碧云一边服侍姜璇穿衣,一边回到,“老爷和大少爷正在处理呢。”
大约是姜崇和姜瑜镇压下,府里没人敢议论这件事情,府外也因为是清晨,没多少人知道。
接下来的几天风平浪静,再没人放死物到姜家门口,府外也确实没人议论。
这让姜璇觉得,那天那十几只死猫不过是凑巧而已。
只是,姜璇忽然想到那天在后花园撞见的那个丫鬟和人做苟且的事情。
彩云查到的那三个人,最后定在了正院的玉屏身上。
这日,彩云悄摸的过来回禀,道,“姑娘,二门的管事说,那日除了照常例送菜,送鱼肉的伙计,只有替四姑娘送东西来的木和轩的伙计来过一回。”
木和轩,这是金陵最好的家具铺子。
彩云接着说道,“四姑娘去庙里前曾在铺子订了一张新的妆台,那天才做好送了过来。
但照例,外头送东西进来,只能送到二门处,然后再由各院的小厮抬进去。
那送家具来的两个伙计,也不曾进园子。”
姜璇眸光微动,“姜珠儿啊……”
如今许氏受伤躺在床上,她利用姜珠儿,姜珠儿知道不知道呢?
“派个可靠的小丫头,盯紧了玉屏,若是我料得不差,这两日,她必定还要出去一回,跟紧她,看看她去的是哪里,见了什么人。”
彩云点点头,也没问什么。
许氏这样的迂回,就以为别人看不出来,可偏偏,她要盯紧了她。
从前,许氏用的都是迂回的方法,只是,这次怎么这样的简单粗暴呢?
她图谋的到底是什么?
如果说她大费周章的弄了假的婚书,是为了将她低嫁,为了将她踩入泥底,那么,那个丫鬟和野男人说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她眉间微凝,正自遐思,忽然听到外面一阵喧闹,忙唤了碧云进来,“外头怎么那般闹腾?”
“是慈玄观有个道长来了,正在咱们家门口撒糯米,赶都赶不走。”
姜璇心中微微一动,脸上的神色有些复杂起来。
那头,门房赶不走慈玄观的道长,老夫人得到消息后,干脆让人将那道长给请了进去。
那道长是慈玄观观主的弟子,清玄道长。
姜崇和姜瑜都已出门,老夫人见了清玄道长。
“听闻道长在姜家宅门前撒糯米,道长觉得我姜家哪里不妥当了?”
清玄道长撸了撸下巴上的三根短须,神色高明的说道,“贵府朝向很好,又毗邻积善之家,暗有井泉不断,是个风水极好的宅院,官途坦荡,难得的宝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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