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筱鱼仍旧保持着灼灼的目光,说道:“把你方才的话都给我烂到肚子里,对外就说陆伯伯是重病不治去世的,否则的话,陆旭遥可是就要背负气死父亲的大不孝罪名了,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不用我多说吧?”
张太医的额头上忽然就冒出了豆大的汗珠子来,像小鸡吃米一样的不停点头道:“不用不用,我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二小姐你就放心吧,我现在就去知会他们几个,保证不会在这件事情上多说一个字。”
“你去吧……”
张太医被什筱鱼目送着离开,只觉得脊背一阵阵的发麻。
等到张太医走远,什筱鱼忽然抬头看向了濮都的方向,自语道:“娘亲,他死了,你会伤心成什么样子呢……”
自从宁心和陆远的事情捅到了明面上之后,宁心就是一副摒弃前尘的模样,仿佛陆远所说的那些被人陷害的事实是他编造出来给自己平反的一样,根本就没有打动她半分。
所以,宁心仍旧是淡淡的,仿佛这一切根本就没有发生,她和陆远之间早就一刀两断的干净,所以她仍旧选择了何鸣轩,然后任由陆远一个人伤心落魄的回了平江,那个她们一见钟情,再见定情的地方。
什筱鱼知道,宁心根本就不像是表面上如此的冷漠无情,做出这样的决定,她的心里就跟利刃滚了三滚,被热油泼了三遍似的。
不过,虽然说宁心是好不容易才做出了这样决定的,但是,一心只为自己父亲感到不平的陆旭遥,根本就没有深切去了解宁心,也就是他娘亲内心深处的不容易。
什筱鱼知道陆旭遥内心深处的不平衡,为了避免他钻牛角尖,所以不止一次的在他面前说父辈之间的事情容不得他们小辈的置喙,毕竟陆远这当事人都已经不恨了,陆旭遥再怨恨宁心的话,也只是会让他跟着伤心罢了。
只可惜这话好说歹说,陆旭遥竟然是一句都没有听进去,发展到最后,竟然还气死了陆远。
虽然张太医的话并没有说的那么直白,但只要一听,除非是个傻子才听不出内里的意思来。
什筱鱼又在原地站了许久,然后才抬脚走近了正堂。
现在正堂已经被设置成了灵堂,什筱鱼一进去,就被肃穆的白色弥漫了双眼。
陆旭遥身披一身重孝,木着一张脸坐在灵前,一张张的烧着纸钱,什筱鱼走上前,在他的对面跪了下来,也拿起纸钱烧了起来。
烧了两张之后,陆旭遥忽然像是从梦中惊醒一样,一把夺过什筱鱼手中的纸钱,紧紧的握在了自己手中,半天之后才低声说了一句:“我父亲的事情,不劳你多费心。”
什筱鱼将蓦然空虚的手在半空中停顿了好一会儿,然后才收了回去,说道:“我自幼得到陆伯伯的疼爱,自然是要来表示一下的,陆旭遥,你不要打算着将我赶走,因为你是赶不走我的。”
陆旭遥一把将从什筱鱼手上的抢过来的纸钱都丢到了面前的火盆中,冷冷的说道:“不走你就留在这里好了,不过,请你不要在我的面前出现。”
什筱鱼很爽快的说道:“好,我不出现在你面前就是了。”
陆旭遥又默默的烧起了纸,什筱鱼起身走到了一个他看不到的地方,吩咐小丫头拿来一沓金纸,静静的叠起来金元宝来。
独孤凤跟在后面来到陆府门前的时候,看到挂在大门口的两只白灯笼之后,忽然顿下了脚步。
苏墨跟在后面也顿住了脚步,问道:“来都来了,怎么不进去。”
独孤凤忽然摇头道:“他陆旭遥死了父亲,我来做什么。”
苏墨嗯了一声,就见独孤凤转身就照着原路往回走,赶忙又跟了上去,说道:“进去拜祭一下,也是不多的。”
独孤凤转头看了他一眼,道:“行了吧,装什么大方。”
苏墨的眼睛蓦然一瞪,然后就咧着嘴巴说道:“不装不装,那咱们接着去古玩店给皇上舅舅挑选寿礼吧?”
独孤凤道:“要去你去吧,我要听戏去。”
苏墨说道:“正好,我也想听戏了,那咱们就一起去吧。”
独孤凤像是没有听到她说这话一样,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于是苏墨便厚着脸皮跟在了她的身后,并决定不管是去听戏还是喝茶,她去哪里自己就跟去哪里。
一连三天,什筱鱼都没有在陆旭遥的面前出现,而陆旭遥也没有问过有关她的任何话,仿佛她根本就不存在一样。
第三天,是陆远出门的日子,陆旭遥简直哭成了一个累人,由两个小厮一左一右的扶着都还走的艰难,什筱鱼跟着走在他的后面,红着一双一眼睛,虽然看起来无比的伤心,但是她并没有落泪。
陆旭遥将陆远葬在了陆家的祖坟里面,等到土馒头堆起之后,他便让人在附近打起了一个简单的小茅屋,说是要给陆远守墓三年。
什筱鱼吩咐暗卫们出手帮忙,很快的,简单的小茅屋只用了两天多些的时间就搭了起来。
等到陆旭遥住进茅屋之后,李张氏的忌日也到了。
这天,什筱鱼准备了许多的香烛元宝来给李张氏上坟。
她没有让任何人跟着,害得独孤凤觉得自己好多余,怏怏不快的将好好的一盆榕树盆景给揪成了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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