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学容的衣服行李,在章建平那里一些,在福山道一些,就是怕以防万一,不一定落脚何处,如今的章建平,活脱脱一个老小孩,早上做过的事,到了晚上就翻脸不认人。
比如说现在,章学容推开院子的门,就看见一老一少围着桌子正在下棋,那背影,看一眼就知道是谁。
果真越来越闹腾了。
章学容想绕过他们直接进客厅,谁知道陈少铎听见脚步声回头,看见她咧嘴一笑,“学容回来了。”
章建平眯起眼睛,黑子落下,“你输了。”
陈少铎不着急收拾棋局,一只靠在椅背上,脑袋趴着,像只可怜兮兮的小狗,看得章学容心里犯别扭,好不容易不跟人家拖泥带水,章建平这一出又是闹的什么。
“爷爷,我把排骨给你放楼上,一会儿上来吃饭,趁热。”
她点了头,随转身去厨房找汤碗,孙姐正在炒青菜,见她进来,神秘兮兮的小声说道,“学容,小心些,你爷爷要给你俩继续牵红线,最近你哥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他,多少天没来了,今天一早他就把陈少铎给叫过来,陪着下了一天的棋,少铎这孩子,怎么说呢,你要是喜欢,那真是一桩美事,可你偏偏,算了,不说了,你看着处理。”
章学容吁了口气,知道章建平玩性又起了,也是没有办法,“孙姐,那我现在走是不是来不及了。”
孙姐头都没抬,笑了一声,似乎在嘲弄她的仓皇失措。
“学容,你现在连院门都出不去,还走,往哪里走,你爷爷这个人,那么好糊弄。”
“那我是不是今晚还得陪着一起吃饭。”
“当然,老首长早就吩咐我做多点饭,你瞅瞅,你能走得了吗?”
孙姐把身子一闪,案板上已经摆了四道准备进锅的青菜,孙姐提前洗好摆盘,只差时间一到,就能翻炒了。
说不动章学程,把章做到了章学容这里,章建平果然是闲出大把时间来浪费了。
她想拿出给章学程说一声,拿到里却后悔了,又扔回床上,沏了一壶茶下楼找章建平。
下楼的时候,一朵栀子花从树上飘落,正好打在陈少铎头上,然后顺着掉到桌子上,有一片花瓣碎开,陈少铎只觉得鼻子里都是花香,这个院子很安静,章建平看着这两个人,一远一近,一前一后。
相仿的年纪,互补的性格,陈少铎为人热情率真,长得也算同类的佼佼者,章建平觉得配章学容,不算委屈,自己的孙子,不争气,说他坚持原则吧,到现在也没搞出个一二四五,说他优柔寡断,他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章学容纳入自己囊。
章建平就一个目的,抱孙子,别的不管,也管不了。
他捏着那一朵栀子花,挪到脸前轻轻吸了口气,花间美少年,章学容有些沉醉于这样的美颜,她端着那壶茶,突然间有些不知所措了。
陈少铎的睫毛很长,迎着阳光看见那弧度完美的划过空气,最后投在眼底一片扇形的阴影,松散的头发随意迎风颤动,同样的年纪,他永远是最耀眼的那个。
章学容把茶壶端到旁边的花墙上,顺拿起喷壶开始浇那些吊兰,挂在树枝上,吊兰的枝叶茂盛,一直垂到接近地面的位置,章建平种的是银边吊兰,水壶拿在,头顶却落下一片阴影。
章学容抬头,那人温柔的笑着,举着那朵栀子花,一把她脑袋摁进自己怀里,一对着那头秀发比量了几下,最后轻轻插进头顶的苹果发髻里,发丝凌乱,伴随着洗发水的味道,那栀子花味渐渐将它们都铺盖了下去。
阳光打在他们身上,光影斑驳,恰似最好的青春,章学容挣开他的束缚,往后退了两步,刚要伸摘掉头上的花,陈少铎咧嘴笑道。
“这树上的花多的是,你摘掉一朵,我就给你再插上一朵,看看是你摘的快,还是我更有耐心。”
他跟章建平点点头,老爷子起身,颇为认同他的话,“学容,你这带上栀子花,好看得很,就像花仙子一样漂亮,别摘,别摘。”
水壶里泡的是龙井,绿色的嫩芽浮在水里,清澈而翠绿,章学容有些憋闷,她很想告诉章学程,可是偏偏这话难以启齿,如果说了,难免会激起他跟章建平还有陈少铎之间的矛盾,所以,还是自己保持好距离最重要。
“爷爷,我一会儿回去了,学恩和桑榆到家,我跟他们许久未见,提前好几天约好了今晚一起吃饭。”
她把保温袋拿上,跟孙姐说了几句,准备走。
“你要是走了,以后都别来我这。”
章建平的话不多,每一句都是置气,他背着来回踱步,法国梧桐上面结了很多小球,有一些掉到地上,引来不少鸟雀,他这个院子,得天独厚,风景宜人,不燥不吵。
“爷爷,我真的是跟他们约好了。”
章学容拉住章建平的胳膊,使出前所未有撒娇的口吻,嘟起嘴巴皱着眉头卖可怜。
“学恩明天不走吧?”
陈少铎冷不防装作无意的提了一句,章学容立刻扭头满脸怒气,纯粹就是故意的,他明明就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说,还要在章建平这里曲折蜿蜒,根本没意思了。
“对,学容,桑榆最近有时间吗,让他带着学恩过来一趟,我盼不到重孙子,总得看看我未来重外孙,学恩最近工作停了吗,我看见前几天的娱乐新闻上怎么又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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