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午后,福宁太妃坐在南窗炕上,不时往院子里张望着,看到李燕语进来,忙往李燕语身后看去,见她身后并无旁人,满脸失望,闷了半晌,才看着李燕语问道:“阿念睡醒了没有?小孩子要让他多出来走动走动。”
“母亲说的是,我这就让他们出来走走。”李燕语忙笑答道,不大会儿,阿盛牵着阿念,一路走一路教训着阿念进了垂花门,福宁太妃忙让人接出来,李燕语站在正屋门口等着两人,阿念一天生,第二天就是熟了,开始满屋跑着翻东西,福宁太妃跟在后头,被阿念跑得头晕眼花,也没空理会李小幺和端坐在炕上看书写字的阿盛,这一闹,转眼间这一下午就过去了。
从这天起,李燕语下午过来侍候福宁太妃时,要么带上阿盛和阿念,要么只带上阿念,福宁太妃的院子很快就成了阿念的乐园,一到下午注热闹起来,有时候上午阿念也过来,若是这样,这一天,福宁太妃真是片刻空闲也没有了。
邵源泊忙了一阵子,将那些急得不得了的大事忙完,就闭门在家,反正对外是守着孝,闭门在家,邵源泊又开始天天看着阿盛念书写字,跟着李燕语去福宁太妃处的,多数时候就是阿念一个,阿念没了阿盛约束,在福宁太妃院子里的日子越发舒适无比。
转眼间,福宁太妃回到府里也有大半个月了,天天和阿念一处,也没空进宫请安说话了,这让太后牵挂无比,传了话,请福宁太妃进宫说话。
第二天一早,福宁太妃犹豫着想带阿念一起进宫,李燕语牢记着阿念上回见皇上的事,哪敢让他进宫,不管福宁太妃怎么敲边鼓,只是装听不懂不接这话,只顾侍候着福宁太妃换了衣服,亲自送她到二门里上了车,看着车子出了二门,暗暗松了口气,太妃这一去,怎么着也得吃了晚饭再回来,说不定太后还要留她住两天,自己可算能歇一歇了,这大半个月,她天不亮就爬起来,光头净面的过来侍候太妃晨起洗漱早点,再侍候她去做早课,趁着她做早课的空儿,外头等着回事的管事和管事娘子们已经站了一院子,这福宁王府里里外外上千的人,李燕语只觉得欲哭无泪,从前家里十几二十个人,她已经觉得人多麻烦多了,这会儿,她连抱怨的力气都没有了。
赶紧打发了回事的管事和管事娘子,就得赶回来侍候着太妃午饭,午饭后再侍候着太妃歇午觉,可怜她的午觉从搬进福宁王府那天,不,是从知道邵源泊承继那天起,就拍着翅膀飞走,再也不回来了。
李燕语从二门直接往议事厅过去,今天一定赶在上午理好那些事,下午,她无论如何也要睡一觉!这将近一个月,她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累得像头牛,太妃最好在宫里住上十天半个月的,让她好歇一歇。
有了下午午睡这个热切渴望的支持,李燕语干脆利落、快手快脚的处理了那些琐碎杂事,回去和邵源泊一处,看着阿盛和阿念吃了饭,唉,自从搬进这府里,这还是头一回一家人坐一起吃顿饭!平时她都在侍候福宁太妃吃饭,李燕语感慨又伤感,这富贵是最要不得的东西!可这感慨,也只好暗自腹诽下,这个时候,都这样了,再说这样的话不过徒增烦恼,往后自己也不能再想这个,既来之则安之,身安也要心安。
饭后,李燕语看着阿盛自己爬到床上歇下,奶娘轻轻拍着阿念,阿念眼神渐渐迷糊,嘴里嘟嘟嚷嚷了一会儿,也歪头睡着了,长长的舒了口气,懒懒散散的回到正屋,打着呵欠,准备好好睡上一下午。
谁知道头挨上枕头刚睡着没多大会儿,姚黄就急急的推着她叫道:“夫人快醒醒!快醒醒!太妃回来了!”李燕语一骨碌爬起来:“怎么这会儿回来了?!到哪儿了?”
“已经进了大门了!”姚黄和魏紫手脚利落的侍候李燕语穿着衣服,李燕语光着脚坐到妆台前,急急的吩咐道:“赶紧梳头!”
豆绿奔过来梳头,姚黄弯腰帮李燕语扣着纽子,魏紫半跪在地上,给李燕语穿着袜子子鞋子,三四个人一通忙乱,总算把李燕语收拾整齐了,李燕语一边披着斗篷,一边往院外奔去。
紧赶慢赶,还是赶在福宁太妃后面进了春晖堂,福宁太妃已经换好衣服出来,正坐在炕上喝茶,李燕语理了理气息掀帘进屋,曲膝见了礼,笑着说道:“母亲也没多陪太后说说话?我想着母亲也许要晚些回来,正在后院看着人理那些水仙,洗手换衣服就耽误了。”
第五十五章
“就是为了这水仙,昨天和阿念说好的,今天下午等他睡醒了,带他挑水仙去,我怕回来晚了,阿念寻不到我得多难过,吃了饭就紧着赶回来了。”福宁太妃带着丝笑意,安祥的答道,李燕语一口气堵在喉咙里,一时倒不知道怪谁才好。
福宁太妃瞄着屋角的滴漏,舒了口气说道:“总算没晚,你去看看阿念醒了没有,阿念胆子小,身边别离了人,我看你带孩子也不大细,阿念和阿盛身边侍候的人都不多,太少了些,一个只有一个奶娘和一个丫头,太少了,虽说男孩子是要从小吃苦,可到底还小,太刻苦了,给他们哥俩添几个人吧,啊?”
“是,母亲教训的是,前一阵子因为刚回来京师,还没顾上,这会儿又在孝中,若是这个时候添人,怕违了哀苦孝敬之道,原想着除了服再添人的。”李燕语忙笑着解释道,福宁太妃脸色的神色僵了片刻,看着李燕语一身粗麻孝服,眼泪几乎落下来,忙用帕子按着眼角,低声说道:“这是你和源泊一片孝心,我和他都领了,孩子小,太后常说,逝者已逝,活着的要好好活着,别委屈了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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