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怪我?”邵源泊有些不敢置信的指着自己的鼻子叫道,李燕语点了点头,想了想,重重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这是我的错,既然嫁了,就得做好,做个好媳妇,管好家,侍候好夫君,再懊悔想从前,那是糊涂人做的糊涂事!”
邵源泊斜斜的瞄着李燕语:“你是说我呢?”
李燕语看着他,长长重重的叹了口气,突然转了话题:“我记得朝廷有规矩,你们这些宗室子弟,泽遗五世而斩,你是第五代,是最后一代一生下来就有钱粮俸禄的,虽说禄米银子是少了些,可你若是不成家,再省着些吃,一辈子的暖饱还是够的。”
邵源泊哭笑不得的眨了几下眼睛:“你这是什么话?不成家?难不成我这辈子就为了那点子禄米生的?那些钱粮俸禄,够什么的?那是能指望的?”
李燕语却仿佛越扯越远:“我就说说,你说,若是你照着老太爷的意思娶个四角俱全的媳妇,老太爷会不会让你承了爵?他那么疼你!”
“不会!祖父最讲长幼尊卑这些规矩。”邵源泊断然挥着手,
“那老太爷百年后,照规矩就得分家,你能分几个庄子?几处宅院?几个铺子?多少银子?”李燕语盘算着问道,邵源泊上下打量着李燕语:“你呀,死了这条心吧,府里虽说不至于揭不开锅,可也差不多了,再说,这规矩是长房占其九,咱们是次房,能分到手的祖产,这个都不用想,原本祖母的嫁妆该是大伯和父亲分的,可惜祖母走的早,那些嫁妆些年早贴补干净了,父亲又那样,母亲的嫁妆倒是有点,不过三哥一家比咱们艰难多了,还是别想了,咱们什么也分不到!不但分不到,只怕还得贴补父亲和三哥他们,唉!”邵源泊郁闷的长叹了一口气。
“若是这样,唉,真可怜了你,那你怎么办才好?你说,若是你听老太爷的话多好,老太爷必定能给你寻个四角俱全的好媳妇,嫁妆丰厚,父兄显赫,还要嗯,也不要别的了,这两样就够了,就是分了家,你靠着媳妇嫁妆,再有岳父内兄照应,日子也一样逍遥,唉,就是,这个逍遥好像有些窝心。”李燕语看着邵源泊,一边说一边认真思索着:“还像往年那样,吃媳妇嫁妆,靠人家照应,这个”
第十一章
“我岂是那样的人?!你想说什么?”邵源泊恼怒的提高了声音,李燕语歪着头看着他,慢吞吞的说道:“我在替你打算生计啊,你不是那样的人,就得自己挣钱养活自己,养活妻儿,你怎么挣钱?做生意?卖字画?做清客相公?”
邵源泊被李燕语说的哭笑不得:“你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打算?!什么生意字画的,我做那些做什么?这出仕为官才是正途!”
“唉!”李燕语长叹了口气,上下打量着邵源泊:“我听说京官不如外官好做?”
“嗯,那是自然,京师龙潭虎穴,六部里头勾连牵扯,牵一动百,光这上官同僚下属之间的轻重缓急,亲疏远近,都让人头晕目眩!自然是外官好做。”邵源泊耐心的解释道,
李燕语笑了起来:“就是啊,你如今做这个县太爷,没有上官敢压你刁难你,这么个小县,穷的小的连个厉害点的匪徒都生养不出来,民风淳厚到差不多路不拾遗,哪还有比这更好做的官了?你嫌那些事琐细,可哪些事不琐细?再说了,就是那些琐细事,你不也是不知道那中间关窍,一回回处置失当了么?”
“你!”邵源泊面色通红,指着李燕语却说出话来,李燕语长长的叹了口气:“总是想从前那样公子少爷的逍遥日子,总想着万事不管,只顾自己乐,可你已经成家立业成人了,成人不自在,从前京师那纵马狂乐的日子,走了就再也回不来了,徒想无益!”
邵源泊被李燕语说的脸上青一阵红一阵,恼怒异常的紧抿着嘴,干脆往后倒在榻上,闭上眼睛不理会李燕语了,李燕语叹了口气,站起来下了炕,自顾忙自己的去了,这理儿也说透了,若他能明白,自然最好,若还是这样一味的抱怨生气,唉!还真是件极麻烦的事。
第二天一早,邵源泊起来洗漱换了衣服,不吃早饭,也不跟李燕语说话,迳直出了内院,往前面签押房去了。
傍晚,邵源泊回来,一言不发的吃了饭,挥手屏退了丫头婆子,点着李燕语的额头,气恨恨的说道:“你下回劝我,能不能委婉些?劝夫要柔,要以柔克刚!”李燕语眼睛亮亮的盯着邵源泊看了一会儿,笑倒在邵源泊怀里。
邵源泊等她笑够了,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你与别人不同,这才能见识不亚于男子,你倒是帮我想想法子,怎么对付这一帮无赖?这两个地头蛇,还有那帮子书办、衙役,胶黏粘牙,你骂他他陪笑脸,你说他他听着,骂完说完,就是不理你,你说你的,他做他的!我又不能事事亲力亲为,这可怎么办?!”
李燕语直起身子,看着邵源泊:“这衙门的曲曲弯弯,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中间门道讲究极多,牵一发而动全身,老太爷不是给你人了么?那个栾大,还有那些打手们,找他们过来问问。”
“他们是打手!”
“对啊,打手!打架不能光凭力气,老太爷给你的人,肯定还能打别的。”李燕语一边笑一边推着邵源泊:“先叫进来问问,老太爷那样的人,给你这么十几个人,只会凭力气打架?那还不如请镖师划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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