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走吧,离开这里……
晚膳奚念知只用了碗粥,她早早躺在床榻,听着屋外的风声,逐渐睡去。
此时尚早,夜空是暗蓝色的。
月底的月亮缺了一半,弯弯地悬在半空,像是俯视着万物生灵。
小动物们窸窸窣窣的森林里,黄狸猫踩着金黄落叶,朝岩石地的狼穴走去。
站在洞口,奚念知并没有闻到小狼们身上浓郁的气味。
看来它们还没回家。
夜晚的森林那么危险,不知它们能否应付过去。
还有,捕到猎物了吗?有没有饿肚子?
她都这么挂念它们,大灰狼一定也非常担忧是不是?
以洞穴为中心,奚念知将周围一公里内的范围搜寻了个遍,她原以为大灰狼会与她一样偷偷躲在暗处,看来是她猜错了。、
足足等了三四个时辰,离破晓不远了,依旧不见三小狼的踪影。
或许它们走得太远,不回来了?
奚念知忐忑不安地从树上跃下,不知怎的,她心里怪怪的,毫无睡意。
想了想,奚念知干脆调转方向,往山下洪家村奔跑而去。
一路抵达张三的家,奚念知蹑手蹑脚进去。
屋内一片缟素,张三安安静静地躺在堂屋的那口木质棺材里。
他的老母亲老父亲与妻子跪在火盆前,慢慢烧着纸钱。
“爹娘,您们去歇会儿吧!”张三妻子嗓音都哭得沙哑了,“天亮了,咱们还得送他最后一程。”
张三老母亲抽噎着摇头:“你去歇会儿,张三干出这事儿,我们张家、我们……”说着,嚎啕大哭起来,似快晕过去。
余下两人手忙脚乱把她搀进卧房,不一会儿,张三妻子边说话边匆匆出来:“爹,您先看着娘,我去打盆凉水。”
话是这么说,她却没出门,直直朝棺材走了过去。
堂屋点了许多蜡烛,奚念知藏在后门阴影处,一时竟无人发觉。
注视着烛光下面色半明半暗的妇人,她脑中“嗡”一声,心霎时提了起来。
她想做什么?
棺材没有盖上。
张三妻子眼神警惕地望着卧房方向,双手探入棺材内,似乎在死去的男人身上摸索寻找什么。
她面色逐渐焦切,眼神变得不耐与慌张。
“雪儿娘,凉水——”张三的老爹步履蹒跚地出来,微微一怔,望着站在棺材边的女人问,“雪儿娘,你这是……”
张三妻子只愣了短短一刹,眼泪便汹涌往下坠。
老爹顿时明白过来,他用袖子拼命擦拭泪水,泣不成声。
“爹,我马上去打水。”张三妻子哽咽着拿木盆去前院。
两人一起进入卧房,应该是在安置照顾张三的老母亲。
奚念知从阴影中踱步出来,那口装着张三的棺材挺高,她掂量了下高度,先跳上附近的椅子,再准备跳入棺材。
里面到底是死人,还是个恶有恶报的混蛋。
努力克服恐惧,奚念知猛地闭眼再睁眼,迅速跃入棺材。
这个季节气温不算低,他身上有股难闻的气味。
忍住作呕的冲动,奚念知骇然地走到棺材顶部,张三妻子方才摸索的应该还是他的头部或是颈部胸部?
她屏住呼吸,用爪子一一摸过去。
胸口没有任何东西,头发里难道藏着什么?
奚念知疑惑地低眉,慢慢拨开他头发。
从左至右。
就算怕得要死,奚念知也咬牙憋着。
反正她已经牺牲到了这步,那就不能放过任何细节。
爪垫轻轻按压,眼睛瞪大了瞧,终于——
奚念知眸中一亮,转瞬面色乍变。
在张三头部正中间,被扎入了一根银针。
47.四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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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七章
这么看,张三的死有可能并非因为大乌?
奚念知不敢在死人棺材里多呆, 也害怕被张三妻子发现。
跳上棺材板, 她根本不敢再回头, 猛地跳到地面,她飞快逃离这间充斥着森冷诡异的木屋。
一口气跑得远了,奚念知才喘着气停下步伐。
扭头往回看,被甩在身后的灵堂散发着昏黄烛光,就像是笼罩了一层看不透的迷雾。
张三, 她在心里默默说, 你虽是咎由自取, 但你也不想死得不明不白是不是?此番多有冒犯, 希望你不要介意,下辈子请不要丧尽天良,好好做人吧!
奚念知蹲在草丛深处, 蚊虫在眼前嗡嗡地飞来飞去。
“她”毛发深厚, 倒不惧叮咬。
怔怔望着那片烛光,奚念知神色凝重。
她和师兄李崇亭好像忘记了很重要的一点,大乌虽具有毒性, 可如果分量不够,也不一定能致命。
据黄寡妇招供, 她是将大乌混合在凉茶里,张三连喝了两碗, 那这个分量便不好说了!
奚念知用爪子挥开聒噪的蚊虫, 凭感觉推测, 那些大乌似乎并不足以致命?
她做这个推断也是有根据的,大乌略干涩,还有股淡淡的异味,如果放得太多,口感包括嗅觉上肯定能令人有所察觉。
张三既然能饮下足足两大碗,证明这个量不至于太大。
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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