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老哭得眼睛肿成核桃,在官差面前拼命扯朱红的衣袖,哑声叫她快解释,问张平安的死究竟和她有没有关系。
朱红面容惨白,神情很麻木。
因为师兄李崇亭有伤在身,不方便到场,奚念知便带着赵统去旁听。
站在一边,奚念知望着朱红无动于衷的脸,突然觉得很奇怪。
这个下午,审问没有得到任何结果,朱红不哭不闹,始终保持沉默。
奚念知和赵统回到山中木屋,继续照料李崇亭与大灰狼。
“张三”之死的真相在三日后才浮出水面,本来朱红无论如何都不肯开口,契机发生在昨日,朱红年迈的母亲得知女儿处境,提着一篮鸡蛋颤巍巍走了十几里路过来探望她,母女团聚,朱红这才泪眼婆娑地诉说自己的委屈。
这些话一说出来,整个洪家村的村民都瞠目结舌,然后都罕见的沉默下来。
原来事情的源头不是别的,竟是为了分地。
就因为那块地,素有旧怨的张三与张平安争得难分难解,谁都不肯退让。
眼见村长迟迟不下决定,张三打起了别的歪主意,就在某天晚上,他故意灌醉妻子朱红,然后笑眯眯把新任老村长请到家来“喝酒”,酒过三巡,老村长看到躺在床上尤有几分姿色的朱红,动了色心。
事过之后,他遵守承诺,爽快的将地分给了张三。
朱红的噩梦就此开始,张三仗着老村长撑腰,居然打起了黄寡妇的主意。
而她则受老村长威胁,屡屡就范。
这样的日子并没有过很久,愤懑不平的张平安终于察觉出了端倪,他怒上心头,又见张三为了从他手中抢走那块地,行事竟如此卑鄙龌龊。新仇旧恨一时涌上心头,张平安气得发狂,冲动之下便有了杀意,为了事成之后不被牵连,他决定利用朱红。
可怜的朱红被丈夫当做利益的筹码,被老村长侮辱,最后又被张平安威胁,走投无路之下,又或者是恨意促使她妥协,两人决定杀了张三。
朱红从没有想过张三死后她该怎么办,身为一个弱女子,在遭遇连串暴击后,她整个人恍如行尸走肉,早没了主见,谁在背后稍微推她一把,她就毫不犹豫顺着那人推的方向往前走。
银针是张平安弄来的,但那晚下手的却不是朱红。
她太过怯懦,握着银针的手抖得拿不稳,张平安看她不成器,这才气得夺过银针,一鼓作气用力将之刺入张三头颅。
有朱红作掩护,张平安在夜色中神不知鬼不觉地逃走。
张三没了气,朱红吓得魂飞魄散,匆匆躲到孩子房间度过下半夜,由于太过恐惧,她将银针的事忘了个干净。等后来想消灭证据,已经错过了最佳时机。
再后来,穿成黄狸猫的奚念知发现了其中端倪。
洪家村一连死了两人,新任村长也被抓去坐牢,洪家村顿时成了附近村民口里的谈资。
不管怎么说,案子算是彻底结束。
至于那根银针,有村民过来问奚念知是如何发现的,她胡诌了个理由,瞒过了村民们,但师兄李崇亭他们却存有疑虑,好在他们虽然觉得古怪,也没有特地再问。
一连七八天过去,李崇亭伤口开始愈合,下床吃饭不是问题,也已经能缓慢走路。
但大灰狼这边——
它伤势并不是恢复得不好,而是恢复得太好。
众人啧啧称奇,问奚念知到底用了什么法子,竟能让它恢复得那么快。
奚念知扯唇笑笑,不置一词。
奇怪的事情不止这一件,大灰狼虽然恢复得很好,但经过这场重病,它就跟变了只狼似的。完全没了从前黏黏软软的性子,还对人抱有强烈的敌意,甭管是谁上前,都龇牙咧嘴一副要撕咬的模样,奚念知也不例外。
恐它伤人,赵统下山找匠人定制了大大的木笼,把大灰狼关在里面。
每次喂食,都需用长长的木棍将食物递到它嘴边。
今天也不例外,赵统用木棍把碎牛肉一点点塞入木笼里,缩在最里面的大灰狼警戒地冷冷瞅着他们。
赵统耐心地喂食,奚念知靠在门边望着。
喂食这么多日了,灰狼并没有接纳他们,夜深人静时,它偶尔还会暴躁地撞击木栏,想逃出去。
“姑娘,这还是之前那只小灰吗?”赵统一边喂,一边摇头叹气。
这话他不是第一次说了,每每望着大灰狼与先前大相径庭的模样,他就忍不住感慨。
事实证明,他最初并没认错,这确实是狼。
然而根据它之前的各种表现,赵统虽然觉得古怪,心底却早已认定,这是狼才怪了!结果……它还真是狼!
奚念知静静看着大灰狼敏感畏惧的进食方式,没有接话。
等赵统喂到最后一块牛肉,她忽的开口:“我们过两天启程回京。”
“啊?”赵统震惊,“这么快?”
“嗯。”奚念知望着笼子里的灰狼说:“它这样回森林,自保的问题不大,至于师兄的伤势……”她为难地垂眉,“只能委屈师兄多担待一些了,我们回程尽量走平坦大道,明后日劳烦你下山多购置些绒毯,银钱不是问题,只要能让师兄路上舒适些就好,你看着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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