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不领情的模样气着,夏意撇撇嘴角收回柿子,又睨他一眼便关了窗。
景深反被她逗得笑了,又对着窗大声道一声:“往后我请你吃又脆又爽口的硬柿子。”
“我才不要,我喜欢软柿子!”屋里小姑娘也对着一扇窗说话,透过油黄透光的纸窗隐约看见窗外的身影,那柿子在黑影上比划着。
这么看,窗外的身影也不可怕的呀,她摩挲一下手上的软柿子,咬上口继续看那志怪小说。
明日又能去襄云了,她定要把那日藏的两本书要来,想着她对着书拜了拜,口中念念有词:“爹爹定会应的。”
另一端的景深换上先生的衣赏后,俯身看了又看。
虽比先生矮了截,衣裳穿上身却差不多的,衣料自是不及他所穿,可先生的衣服好似自带了道骨仙风……想着景深甩了甩衣袖,尔后自觉傻气才坐下磨他拾来的树桠。
这枝桠是与夏意洗衣时在河畔捡着的,做弹弓上乘的枝桠。反正日子无趣,做个弹弓出来到悬杪堂后山打小东西也好。
只是才坐下拿起小刀,便见着了了不得的东西来——这自带着道骨仙风之气的衣服袖摆里侧竟绣着个胖石榴,由浅红线勾勒出的一颗饱满石榴。
景深的指头在石榴上来回摩挲着,神色微微怔愣……这石榴绣的位置,与娘亲绣的梅花如出一辙,怎先生的衣裳也绣着这样的小花样?
出屋去时正好见先生坐在梧桐树下搓衣裳,又看眼袖摆内侧的小石榴,走了过去。
“先生,”他待先生抬头问他时才举着袖摆问,“这小石榴可是夏意绣的?”
只她对石榴执念深。
夏先生以净水盥盥手:“嗯,她素来稀罕石榴,又说它生得可爱就选来绣在衣裳上。”
“可真巧……”他喃喃。
听着这没头没尾的一句,夏先生道:“是挺巧,不过这主意却是她与芝姨学的。”
“芝婆婆?”
夏先生点头,好似又想去别的地方,只看他弯唇笑了笑,顾自拧起衣裳来。景深便颇为殷勤地将水端去院外泼了,回头时夏先生已起身晾衣服,他端着盆去看晾衣绳上的衣裳。
果真每件上头都绣着小石榴,亏得他今日才看见……
“咦,这朵榴花是谁所绣?”瞧着歪歪扭扭的,他没将话问完。
“是我夫人所绣。”先生说这话时还理着绳上挂着的衣裳,语调轻柔。
景深无声点点头,心里将先生与他爹爹归为同一类人。因悼念亡妻将一身衣裳穿许多年,不过算来先生穿得更久些……
“傻小子,外头天冷还愣着作甚?”
傻小子摸了摸耳垂,有些凉意,与夏先生解释道:“我娘也与我和爹爹绣这样的花儿……”
夏先生自是晓得的,当年的睿王可是走哪儿都要与人炫耀一番袖摆的小梅花的。
***
翌日快巳时时夏家院外才过来辆骡车,是若榴东边儿老林家的车,今日驾骡子的便是他家大儿子,名唤大兴,二十出头的年青汉子。
因家头三弟在学堂念书,林大兴对先生也恭恭敬敬的,那日恰巧晓得霜降后先生要去县里便主动请先生坐家里骡车去。
与夏家小姑娘也热情,见面便问她:“最近咋不见你去易叔家了,小满总和我媳妇念叨你。”
老林家与易家毗邻,两户人家关系甚好。
夏意听过后扬扬下巴,道:“家里头来了个小哥哥,我去找小满他怪无趣的。”小满好歹有小鼻涕跟林家姑嫂陪她玩儿。
小哥哥景深听了这话,受用无比,还装作腼腆地偏过头去。
因开炉日快便到了,才进了襄云县里夏若钦便带人买炭去,林大兴则与他们分道往米行去。
襄云县非那穷乡僻壤之地,大赜亦是繁荣富庶大国,卖炭翁也非那“满面尘灰烟火色”的卖炭翁,反倒笑容满面地与来人说些听来的轶事。
父女俩蹲在地上挑着炭,景深自是挑不来的,无所事事东瞧西看,转身之际忽在街对面见着个颇为眼熟的身影,这个人……景深又往那边走几步,不信似的又瞧上两眼。
那人分明是阿溟。
虽他与阿溟只在一起待了十日,却也是朝夕相对,即便如今又是好久不见,这个身影他也还是记得的。
阿溟怎会又出现在襄云?莫非——
“你在看什么?”夏意约莫是看他走得远了出人群来找他。
他闻声转过身,低头看着她,呢喃句:“我好像快回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景深:(盯)
蚂蚁:~~~~~~~~
夏意:(蹲下抱膝)你作何看它们?
景深:《旧约圣经》有言,去察看蚂蚁的动作,你会得到智慧。
博学多识的夏先生:(孤陋寡闻.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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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云雾开
“回去?”
景深绷着唇又往递铺里看了眼,确信点头:“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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