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话得夏意跟景深一并夹了片薄羊肉片进锅里,反复拨摆,等肉片颜色变成云霞色时才丢进自己碗里蘸蘸一早调好的姜椒醢酱吃掉,随后皆笑开来。
笑得像村口的小傻子。
景煦看着小傻子们,心生些感慨,做出个举杯动作,却发现手上的是一杯甜糖水。
今日真是吃了许多糖,甜兮兮的有些黏牙,遂问先生:“吃拨霞供怎能没酒?”
白日里的虎头虎脑这时一听酒便竖起耳朵,哪知夏先生随即扫兴回绝:“今日不成,明儿我还要去学堂,两个小家伙头回便喝多了。”
景煦先点头噢一声,吃了几片肉后忽问:“莫非若钦兄如今酒量仍差得很?”
夏先生:“……我去厨里看看栗子,再烤个雷公栗罢。”
说完便没留恋地去了,景煦握着竹箸儿的手顿了顿,挑眉问夏意:“可是教我说准了?”
夏意想了想,觉得还是要顾及爹爹颜面,摇摇头。
景煦没劲地又喝一口糖水,问景深:“你不是不爱甜的么?”
“有吗?”景深顾自吃着肉,没心思理他。
景煦又没劲来,再换去问夏意:“他平日也这般能吃吗?”难怪又长高了。
正吃着一片兔肉的景深一噎,转过头去猛咳一阵,这下夏意哪儿还顾得上回景煦的话,忙去替景深顺气,递了水给他,边拍他背边哄:“你吃的不多的。”
景深吃得多还是少自己心里还是有数的,听夏意宽解说吃得不多的话时心情略为复杂,他有什么办法,就是吃不饱啊……
“怎还呛着了?”夏先生端着一铁铫出来,搁去火盆上头。
已咳好的景深与夏意看去锅里,密密覆着栗子。
景深不知是好奇还是为了转话题,问道:“就这么闷么?能熟么?”
“底下有蘸了油跟水的栗子,何须你操心?”夏先生说着盖好盖,重新坐回位子上。
继续涮肉片吃时,景深有些委屈,夏意见他涮肉的兴致都不及方才了,亲自帮他涮过放去碗里:“你别不吃呀,肚子饿了睡觉时会叫。”
看上去像只甩尾巴的小狗儿,夏先生短暂地想了刻,尔后咳一声,夏意忙也给他也涮了片。
事外人景煦挑眉后,一筷儿夹了三片到铁铫里拨云霞去。
不会儿一旁火盆上的铁铫里头开始发出闷响,有如轰隆隆的雷声,愈到后头哔哔剥剥声愈是强烈,小屋子里一时热闹得很,待栗子出铫剥食时其香软酥烂着实让人又多吃了些。
一顿毕,收拾盆炉的收拾盆炉,洗锅碗的洗锅碗去,唯独景煦一人左也不是又也不是木木立在原地,还教景深弃嫌说碍路的话。
啼笑皆非的清闲王爷干脆躲远去,吃饭一时爽快,饭毕却难堪得很,他什么忙也帮不上。倒是他这个自幼养尊处优的侄子,如今做起这粗累活来哪儿还像个世子爷,这么一想,他也觉得兄长给景深的惩处重了些。
夜里躺去景深床上时这感觉更甚,床板比石头还硬,屋子燃着盆火也久不见暖和。
“景深,这下你睡了吗?”景煦睁大眼看着泛着橙红暖光的火盆。
“嗯。”景深不耐烦道,已经记不清这是他第几次问这话了。
“……”景煦语塞,裹紧身上被子,“你住在这儿开心吗?”
开心么?
暗色中,本还不耐烦的景深也睁开眼,渐渐感知到暗夜里微弱的炭火光芒。
他来若榴这许久,好似从来没人问过他这个问题,他细想了想,低低“嗯”了一声。
“你开心什么?乡间景致好或是这儿的人好?”
“人好。”他脱口道,后又说,“景致也清秀。”
景煦舒气,问他:“可是比在京中时自在?”
“嗯,难怪你总四处跑。”景深顿了顿,想起白日里的疑惑来,“你认得先生,那爹爹也认得他罢?”
“自是认得的,我认得他时才九岁,那时我母妃才去,还是母后送我到宫外与四哥小住时认得的。”当然还有一个交好的缘由,不过好似不该说。
“先生果真一早就知晓我身世啊。”景深感慨道。
“晓得你身世也不会优待你。”
深有此感的景深却还要顾及面子反驳:“先生待我很好的。”
“哦。”景煦不信,随后心里拨起算盘来,“今儿见着夏意小姑娘,真是个可人姑娘啊。”
景深心想可不是么,良久又想起他日里的话,问:“你当真见过小时候的她?”
“嗯……见的时候约莫是三两岁,是个小豆丁。今儿门开时见是个出落得水灵的姑娘,还感慨许久,眉眼间跟她娘有几分像。”
景深原想问问他还认得夏意娘一事,可转念想都与先生相识了自是见过的,遂话出口时又成了问夏意的:“是不是那种胖乎乎、软绵绵的小团子?”
“怎这般上心?阿圆你都不爱理睬的。”
“阿圆有爹娘阿兄们疼,哪儿还需得我上心?”
景煦啧啧声问:“你不会是稀罕上小姑娘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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