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又是一个哈欠,在纸上反复走“景深”二字的笔抖了抖,“景深”就又丑上几分,写个不停、哈欠也不停,泪花都出来了。
院外伸懒腰的景深一回书房就见她噙着泪花写字的场景,还当是写字写得哭了,忙跑去给她擦泪:“你不愿写也别哭啊。”
脸蛋忽被人覆上擦拭几下,夏意一惊醒,抬头定定看他,良晌不敢言,只暗暗安抚心跳,唯恐它跳出喉咙。
怎么就一直跳呀?
景深隔着书桌弓腰,久了腰有些酸,不过手还停在小姑娘尚有泪意的白——黑乎乎的脸蛋儿上。
唉,弄脏她的脸了,说是不说呢?
又过了会儿,他收回手,负手而立,一脸不认可地看着她:“你写字可真不小心,脸比福宝还花。”
夏意一愣,摸了摸自己脸,指头也染成黑乎乎的。
原他看着她是脸花的缘故啊,想到这里面上又添了几层不自在的红,出去洗了把脸,之后虽清醒了,却如何都不自在。
尤其不敢看景深眼睛,她托腮想,分明以前也是这样看他的,还曾盯着他眼睛看过许久的,怎么偏今日脸红心跳……
字是练不下去了,她便拿着书假意读,傍晚先生回来时发现她该背的书一字不会,练的字全写着景深的名字,心下登时一惊,将纸张捏得皱巴巴的。
他的小意长大了……
于是是日傍晚的饭桌上先生一语未发,景深吃过一碗再要去盛饭时却发现锅中一粒米也不剩,抱着空碗委屈问:“先生,家中可是没米了?”
第42章 春意浓
正月晦日惊蛰至, 天将亮时忽闻一声春雷。
今春的头一声雷……
几只胆小的雀儿约莫是被雷惊到,缩来小院廊底下来婉转啁啾。
拾掇完毕的夏意走来榻边,推窗对着天抖起衣裳,与雷震子弯眼笑时就听景深屋里传来铜盆落地的声音。
雷都打过半晌了, 这时候落盆子总不是吓得失手罢?
然后便听开门声, 下一刻景深便跑来了她窗前, 见她时才收了收脸上的惊恐表情, 绷着脸道:“我屋里有怪物。”
夏意:“……”
她觑着他,怂了怂脖子, 出屋后没急着往景深屋里去, 而是先叫他抖抖衣裳。
景深费解:“抖衣裳作甚?”
“春雷动时抖一抖,来年都不生虱虫,还能抖了霉运去。”
景深一副被噎的表情,不甘愿地抖了抖:“是要邋遢成什么样才会身上生虱虫……”埋怨完指了指他屋的方向, “还是快去我屋里瞧那怪物罢。”
夏意再睨他眼,生得高高大大, 却还要躲在自己身后,真好笑。
进他屋里时地上已被打湿了大片,铜盆里只余下少半的水, 福宝正傻乎乎地在地上舔水喝,这些日子福宝都是睡在景深屋里的。
她张望一圈, 压低声问:“那怪物在哪儿?”
景深指了指盥匜后边的一块石板,夏意轻手轻脚过去,看见石缝里有个黄黄的蝴蝶茧, 景深便在后头说:“早前便留意到这团东西了,未管顾它,不过方才打雷时看它动了下……”
起初只当眼花,直到要端盆倒水时果真又见它动了,这才吓得脸盆都掉了。
夏意则睁大眼凑过去,喝够水的福宝也跑到她脚底下转圈圈。
“景深,这只是蝴蝶的蛹呀。”
“嗯?”景深僵了僵声。
“蝴蝶茧啊……”她说着招景深来看。
他几时见过蝴蝶茧,在诗文里头听过几回罢了,心想今儿真是出了丑。
两人脑袋凑得极近,一起看着那个丝绒绒的茧,须臾春雷又轰隆隆地响,蝴蝶茧才又跟着动了动。两人只见蝴蝶茧壳无声裂开来,随即一只湿漉漉的、小小的蝴蝶挣扎着爬了出来。
那一刹,景深的汗毛都竖起来了,赶忙离远了些,而后小蝴蝶便微动了动翅膀向屋外飞,福宝见了这一幕,吓得往景深裳摆下钻。
当着夏意面儿,景深哪准,赶紧蹲下身敲打福宝。
目送小蝴蝶飞去夏意才收回视线,也蹲下身摸福宝脑袋,如今的福宝比才到家里时有肉一些,大了一圈儿,感受到夏意的轻抚后换去蹭她腿。
“你怎么这般会撒娇啊?”夏意咯吱咯吱它脖颈。
福宝甜软喵呜一声,登时引起夏意的稀罕,早忘了前些日子还和它吃味的事,与景深商量:“今儿教它睡我屋里罢?”
景深不知在看什么,问过这话后也没应声,她抬头看他时发现他正瞧着自己。
“你看什么?”
他垂眼:“它调皮得很,别教它去床上。”
夏意复又垂头摸福宝:“可小满说抱着叶子睡觉可舒服了。”叶子是易家领回去的小猫。
“不成——”
“为何不成?”
“谁知道福宝是公是母。”
“……”
福宝尚小,看不出雌雄来,因这荒谬原因作了罢,跟福宝玩了好一会儿夏意才觉还未吃东西的,跟景深去堂屋里。
抱着饭碗时,景深由衷地叹息声,转头看夏意:“先生近来可是心情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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