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明的脸离我很近,我看着他。
他轻轻的吻了我的脸。他的嘴唇碰在我的脸上,我感到一阵刺激。
我看着他,他捧着我的下巴,我忽然害怕了,我颤抖着,推开了他的手。
“小贝──”家明轻唤我。
“家明,”我笑笑,“我──”
他也笑了,放开了我的脸。
“我爱你。”
“家明,你──”我有点颤惊。
“我爱你。”他又说一遍。
“不要──”我看看他。
“不要爱你?”他问:“为什么?”
“不是,不要爱我、爱得那么快。”我说。
“这话是怎么讲的呢?”他问。
“没有什么,你就听着好了。”我笑笑。
这时候,有人用锁匙在开门,声音惊醒了我们。
“妈回来了。”我说。
他笑笑,站了起来。
妈开门进来,见到我们两人坐着,不禁一呆。
“咦,家明来了?”
“是。”家明说。
我有点脸红,“妈,”我说:“这么快就回来了。”
“是的,你们没出去吗?”妈问我。
“没有,”家明说:“只在家中坐坐。”
妈看看我,又看看他,“留在家里吃饭吧。”
家明说:“好的。”
“小贝,帮我拿菜篮。”她说。
“好,”我笑,转头对家明说:“你等我一等。”
他点了点头。
妈说:“你有一封信。”
“信,什么信?”我惊异。
我在家是从来不收信的。有谁会写给我呢?
妈递给我一个蓝色的信壳。
我看字迹。“阿棋写给我的?”我问。
“大概是。”
“他为什么不打电话呢?”我问。
“打电话?”妈说:“也许那边没有电话。”
我拆了开来,看里面的信纸,信纸上什么也没写,就是一句“还好吧?”下面一个名字。
我呆了一呆。
这算是什么意思呢?是为我好吗?是希望我快乐吗?我不明白。
我将信纸塞入信封,放在一角。
“说此仔么?”妈问。
“没有什么,”我说:“你自己看好了。这个人,神经!”
“你又来了。”妈说。
“不是神经是什么?”我说:“你自己看好了,妈。”
她点点头,“得了,你出去陪家明好了。”
我被阿棋那封信,搅得有点六神无主,我心中难过,一切又都变得没劲了。
阿棋真是个自私的人,我想,自已那么快活,偏偏要搅得我不快活。
但是我还是与家明好好的玩一顿为妙。
我出去与家明说:“我们不必就在家中了,我们去跳舞可以吧?”
“只要你说,当然好。只是你的qíng绪今天有点不大稳定,为什么?”
我翘起嘴唇,“受了刺激。”
“算了,与你出去吧。”他笑,“无论怎么样,女孩子一时便会好的。”
“与妈说一声。”
“怎么忽然之间,又出去了?”妈问我。
“没有什么,消遣一下。”我说。
“去吧。”家明说。
我点点头。
“要换衣服?”家明问我。
“也不用了。”我说。
我们便这样出去。玩了一个晚上。
回到家里,很疲倦,我倒在chuáng上,便睡着了。
要自己不想那么多,最好的方法,还是多睡一点。
我心里挂着的事qíng实在太多了。
我的天,阿棋怎么可以令我这样子,真叫我自己替自己担心。
与家明在一起,不是不开心,但是也不见得开心到什么地方去了,我的心放不下来。
第二天,我清晨又醒了。看,我并不如家明所说的那样,除了睡觉,什么都不想的人。
阿棋又不知道是怎么搅的,居然会做那种事qíng。
一天过去,两天又过去,三天也过去了。
我想我的心qíng渐渐好过来,与家明显得越来越热络。
家明说喜欢我,毫不讳言,母亲也知道了。
他打算叫我跟他去读书,他想一直的见着我。
我觉得那样也不错,有几个女孩子可以那么做呢?
家明看外表,是一个很潇酒的男孩子,但是他对感qíng的重视,出乎我意料之外的忠诚。
他便是这一点吸引了我。
这几天,他一直陪着我,使我忘了很多。
我希望阿棋可以看见我高兴的时候。
家明与我去游泳,我开心,我们在沙滩上玩得像疯了似的。家明与我去跳舞,我也高兴,阿棋如果看见我qíng绪这么好,他便知道,他到夏令营去,是多余的了。
我的心qíng作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变,这样没有什么不好,我每天都忙得没有空闲想多余的事qíng。
阿棋几时回来,我根本不知道。
他也只有寄过那么的一封信来给我。
一天我回家,忽然发觉阿棋坐在我客厅里。
我一呆,看看他。
我觉得他的脸有一点陌生,我彷佛没见他已经好几月了,他圆圆的眼睛也看着我。
他黑了一点,也瘦了一点,但是模样还是差不多。
我放下了手上的鱼。
我与家明去钓鱼哩。
我也晓得他为什么要看我,他是在看我身上的露腰裙了,他恨这种服饰的。
我得到了一种报复的快感,是应该穿这一套衣服的,我庆幸我今天挑了一套这样的衣服穿。而且我相信自己的脸,也晒得相当黑,黑便是代表我每天有出去呢,等于告诉了他,他去了以后,我并没有闷在家里发愁。
也间接让他知道,没有他,我并不是过得不舒服。
他看着我,他的眼睛还是很圆。
我记起家明,家明的样子是不同的,家明的眼睛比起他的,没那么可爱,但是比他慧黠。
“怎么?”他问,声音是低沉沉的,“不说话?”
我一笑,“等你先说。”
“还玩得开心吧?钓了那么一条大鱼。”阿棋说。
“这话应该是我说的。”我反驳他。
我想我是很厉害的,他呆了一呆。
“还好,孩子们很可爱。”他答。
“这么快就回来了?”我问。
“是,提早结束了。孩子们都像很累。”
“有没有带什么回来给我?”我问。
去年,他带了一只贝壳花盆给我,很美丽。
“有。”他说:“在家中,下次给你带过来。”
“是什么?”
“一顶糙帽。”
“呵。”我说。
他的头发也长了一点。看上去是那么健康,阿棋给人的印象一直是可靠的。
有的女孩子喜欢可靠的男孩子,阿棋,就是可靠。
我照旧看着他。
我想起来,我答应过家明,不与任何男孩子打jiāo道的。
当然,几句对白,并不算什么,他会原谅我的。
阿棋说:“你这件衣服,很漂亮。”他看看我的腰。
我一惊,他怎么会这样说的呢?他不是这样的人。
他的声音有点苦涩,我听得出来。
于是我乘胜追击,我说:“有些男孩子,喜欢这样的衣服。”
“啊?”他说:“当然包括了我。”
我对他笑笑。
他说这种漂亮话,说得并不太好,我知道。
他心中大概不怎么舒服吧,哼,我就是要他不舒服。
“我妈呢?”我问。
“在房里。”
“你一个人坐在这儿?”我问。
“等你回来。”
“为什么?”
“想见你。”
“见我?”我问。
“是的,好几天没见你,老是──你知道?”
阿棋与我没有什么话说,我们两个人,好像对死了似的,一个坐一个站,想不出有什么好说的。
“你们,”我说:“真奇怪,说来就来了,也不先打个电话,也不管有没有人在家,像你这样,一个人坐在客厅里,又有什么滋味?”
“我们?”阿棋说:“我看不出除了我,还有谁会gān这种傻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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