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数到了整数,用一张包住九张放回到抽屉里,继续说道:“比如就说你吧文静,你看看你说你上周学校有事,所以一周没来是不是?高坤你本来一周就只来三四天是不是?还有你,朱广文,你这还是这个月第三次就要我给你结工钱?”
有人不平:“朱广文才来几天可以不算,可是我们已经来很久了啊,就算没完整的三十天,也好歹从上个月做到这个月结束了。”
“对啊,怎么能不结算?那我们要凑多久才能拿到钱啊?”
“你们这种也太黑了吧!”
大家七嘴八舌,老板气定神闲,对付这群还没出社会的雏.儿简直太有经验了,“吵什么吵啊?你们声音大我就得给钱啊?这个社会没有王法了??”
“你才不讲道理!”
“好啊,你们说我不讲道理,那么你们就去告啊,随便去告,我行得正坐得端怕过谁?”
辛家站在外围看着老板那张趾高气扬的脸,想把今天洗碗用的水全部泼他身上。
可惜一年的美国生活磨掉了辛家身上某些莽撞的锐劲儿,‘这里是美国’五个字就注定了孤立无援,也注定留学生兼职不受法律认可和保护。
没有人想要因为这点钱被遣回国,大家统一噤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敢再说话。
短暂的沉默后,站在中间的小女生瘪瘪嘴,没忍住一下哭出来,“可是我真的没钱吃饭了,...我本来以为今天可以拿到兼职费的。”
不是每个家庭都能够负担巨额的留学费用,她一哭,其它人也心有戚戚然,七嘴八舌说起来。
辛家拉开椅子坐下,躲在人后欣赏月亮。
天完全黑了,月亮就显得特别亮,它穿了收肚腩的塑身衣勉勉强强套上漂亮的金黄色礼服,人间哪里懂它的心,只顾自己绚烂颜色。人啊,浩浩荡荡的来,不解风情的走,根本不看天上的月亮一眼。
辛家代替月亮施舍一个眼神给人间... ...
“江津?”辛家做了天鹅绒的梦,梦里江津来看她了。
“叮咚,欢迎光临。”机械的电子女声试图叫醒辛家,她醒了,但是人还在。
老板看见是个亚洲人,用自己的蹩脚英语试图对话,“不好意思,我们已经结束营业了。”
江津:“我知道,来接人的。”
催债的人当然是少一个算一个,老板闻言,放软声音,“走吧,现在时间晚了,路上小心。”
说完他又被一群哭哭啼啼的学生团团围住。
江津离辛家足够近,才能够清晰的看见她的眉眼,更美的眉眼。
他手揣西装裤兜里,下搭眼睑遮住黑眸里的情绪万千,他开口,口气普通又平淡,就像是这一年多的时间根本不存在。
他说:“不闹?”
她答:“不闹。”
“可以闹。”
辛家情绪微一滞,她揉了揉因为泡水太久起皱的手指头,慢慢就笑开了,“我没钱赔。”
“我帮你赔。”
辛家努力想要控制自己平淡的表情,但是几经努力也没能够压住蠢蠢欲动的内心。
她边卷袖子边跟他说着只有两个人才懂的话,“我不想被警察带走,也不想被遣回国。”
“我做得到。”
这时候,老板似乎也被围着的这么一群人闹得不耐烦了,“反正不管你们怎么说,兼职费这些事情都是有规矩的,今天你来赊账,明天他要预支,我这个店还开不开了?”
辛家袖子已经完全卷起来了,她手臂白生生的,像是藏在泥里不见天日捂白了的藕。
“你怎么在这里?”
“交换生。”
“你还是这么厉害。”
“还行。”
“我要去了。”
“你去吧。”
辛家起身走到人群后面,轻喂一声,“让让。”
她越过人群走到最前面,“老板,我一直拿不到兼职费挺生气的,所以我打算不要了。”
老板先是一顿,而后没想到有这么善良可爱的学生,他眯着眼笑,活像弥勒佛,“那感情好。”
“但是我这段时间做的事情不能白给你做。”
辛家越过人往后厨走,老板觉得不妙立马跟上去。
辛家把自己摆的规规矩矩的白瓷盘全部掀翻在地上,清脆的声音噼里啪啦,不知道的还以为哪家在放鞭炮。
老板:“喂,你这是什么意思啊?你自己不要钱的,又不是我逼你不要的!”
“是我自己不要的,既然没拿到钱,我把自己洗的盘子砸了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有问题!那是我买的盘子!”
辛家认真思忖了小半晌,“没问题,那是我洗的盘子。”
老板说不住她,伸手就要去拉她。
他手被人箍住,接着被大力甩开,江津顺手拿过架子上的湿巾擦了擦掌心,“别碰她啊,你碰不起。”
辛家摔东西摔得尽兴,根本没有听见江津说了什么,但是一群呆若木鸡的留学生可全听见了。
大家也算是有见识的人,文静推了推身边的人,大家都看见男人的衣服、男人的表、男人的衬衫、男人的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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