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之火,若被不堪回首的往事熄灭,我必须放弃执念,才能让火焰重燃。原来婆婆是在用篝火传导人生哲理,宣洛懂了,是真懂了!”
长久以来的困惑,给朗玛用火与水的例子引导,竟如凝结千年的冰雪化开。在这瞬间,灵宣洛的脑子焕然一新,身轻得简直要跳起来,感觉上已大彻大悟,脱胎换骨。
这大概就是朗玛说让他涤尽心灵,暂时将所有杂念全推出去,只留下一颗空心时的用意。
他心中清明,四肢却还显木讷,走到水罐边,想将它拾起,然又听朗玛道:“既然已经放下,就别再提起来了吧。”
“放下了,就不再提起?”他转过身,喃喃地问:“可没有水罐,宣洛还如何为婆婆煮沸新鲜水?”
朗玛道:“你再用那瓢去给我盛些水,记住,要装满。”
灵宣洛照做,她接过水瓢,将水一饮而尽,赞道:“不错呀不错,昨天我只想喝热水,可今天只想喝未经加工的清水,它的味道,比昨天更美。”
第二百九十五章 珠峰山魂之变幻
忘记昨日之苦,才能释放心灵。心灵放空,才能承载崭新的今日。
既然已将昨日放下,就没必要再提起。今日相比昨日,定大有不同,就如沸水与未经加工的清水,只要是水,就会滋养生命,而在不同的阶段,人对水也有不同的渴望。
长久以来,灵宣洛心qíng烦闷,何止不敢再想象未来,连面对战后生活的勇气也正逐渐丧失。然而朗玛关于昨日与今日的提示,无异在他jīng神最为脆弱时,向上抽了一把,他怎能不感激涕零?
别有深意的引导,已达到效果,朗玛便转入正题,树根拐一晃,带紫光的七星命盘就停在了空中。
“孩子,婆婆用水罐和篝火与你打比方,不过是来个开场白。大概你会奇怪,明明要去漠北,怎就给命盘带来了珠峰。这两处相隔甚远,你跑来此处,不是làng费时间吗?”
就算只是开场白,灵宣洛也感悟至深,深感不虚此行,又怎会抱怨是耽搁了时间?忙道:“婆婆多虑,宣洛绝无此意。大战结束后,宣洛就站上了人生的十字路口,不知前路该通往何方。身边至亲至爱的领航者皆生出状况,无法再做宣洛的指路明灯,若不是在危难时遇见婆婆,宣洛现在只怕已意志消沉。所以婆婆的出现,无疑又是出自上天对宣洛的厚爱,宣洛必会珍惜!”说罢拜倒致谢。
朗玛皱巴巴的老脸满是欣慰,点头道:“老身随口说来,若能让你获益,自然是好。当然我也不会平白无故地倚老卖老,故意造些玄机。实因你为彤儿而来,她又是我一手抚养到三岁,之后救出去的孩子,一生都在受我关注,所以我必须为她着想。”
谈到这一层,灵宣洛不解之心又生,迟疑地问:“婆婆既为姑姑着想,就该激发她求生的yù望,却为何见死不救,任由命运将她带走?若非羽风师傅代她去死,只怕她现在已经……”
朗玛重新生起篝火,招呼他回火边坐好,道:“你误会了,婆婆绝非狠心不救你姑姑,而是因为她代表昨天。昨天已成过去,就不能妨碍今天的改变。”
回想倒空的水罐,苦痛又占据心头,他执拗地反驳:“不对,这话宣洛无法赞同!师祖姑姑不是昨日的陈水,六界依然需要她,她若能回归,还将拯救许多危难之人!”
朗玛不再轻松,拄着拐杖从地上站起来,灵宣洛就惊奇地发现,那个着杭罗连襟裙的老妇,好像眨眼又变成了个白胡子花花,穿一身打补丁短衫的老猎人,背后背着自家造的弓弩,腰间还挂着把弯刀。
“婆婆,你……你这是……”灵宣洛明知不是做梦,却依然难抵如梦似幻的感觉,使劲搓揉两眼。
朗玛目光深邃地问他:“你忘了刚见到我时,我对自己的介绍?”
灵宣洛明白,却觉奇幻,答道:“是,我知无法用具体的‘人’来与山神作比,婆婆……不,山神,您代表着所有需要守护的人,随时能以他们中任何一人的形象出现。只要世人需求不灭,山神就不会离去。宣洛渴望有一日,自己也能成为这样一道山魂,守卫他人,忘却自身。”
第二百九十六章 珠峰山魂之往事
抚育曦穆彤到三岁的朗玛山神,显得无比神秘,其神秘却又能用一语道破,实在是令人拍案称奇。
想到今时的处境,灵宣洛心生羡慕,也渴望有朝一日化作山魂,在世人需要时挺身而出,而不必再顾及自己是谁。
朗玛理解他的心qíng,为照顾他的感受,又化回了婆婆形象,拄着拐杖在树dòng里踱步,道:“你还是叫我山神婆婆吧,这样才觉得亲切。我请你来,除去要点化你,请你理解彤儿将要归去的事实,也是想指引你,去到漠北后怎样寻山。”
漠北幅员辽阔,有沙漠,有戈壁,还有高原。莫说用七天时间找一座失踪的大山,如方法不得当,哪怕穷尽一生光yīn,他也别想有任何收获。难怪朗玛要通过七星命盘带他来这里,看来这一趟何止不虚此行,根本就十分必要,若无朗玛的指示,他还真不知该怎么办了。
感慨之后,他谦虚地求道:“宣洛身上不足之处甚多,以至不时冒犯山神婆婆。婆婆宽宏大量,不与我计较,我感激不尽。姑姑的身世我已有耳闻,但有关她家族的往事,只怕连她自己也知之不多。进入漠北前若能作番了解,必将对寻山有所帮助,还望婆婆不吝赐教!”
二人嗑儿唠得不长,朗玛对他已极为喜爱,听他这样一说,就咪咪笑道:“彤儿为仙族cao劳一辈子,最后能寻出你这么个接班人,实在难得,也算是世人之福。”
她的口气如此笃定,似确认了曦穆彤就真不会再回六界。灵宣洛听得不忍,低下头去。
朗玛便开始讲述。
“彤儿的父亲曦穆仓木,虽负了她母亲浩珠的一片深qíng,却也并非完全无qíng无义之人。浩珠被逐出穆西族后,必会来珠峰投我,仓木便预先前来打点,并恳求我善待于她,等过两年旧事散了,再为她择一处好人家,寻一个归宿。”
朗玛首先就说起这事,灵宣洛顿时不悦,但又不敢表露,只冷然问:“那位曦穆大人,对姑姑的母亲,就没有一点留恋,一点不舍吗?”
朗玛黯然道:“如若没有,后面就不会发生毁山悲剧。不管浩珠有多刁钻,仓木对她的感qíng也是真的。可她自己不争气,得罪了他的父亲曦穆山神。老山神退位后,山神之位就必会归仓木所有,这是连他那几位哥哥都已接受的事实,他实在不甘心为一个女子就违逆父意,失去已经到手的宝座。”
听到这儿,灵宣洛险些一拳捶上木柱,恨意如海cháo般汹涌,就不知这种栈恋权贵的无耻之辈,为何还有女人对他jiāo付真心。
可他猛然又想起桑雅,想起无岸之湖边,那只乞求自己留下来,不要再离开她的白láng。他若顺应本心地答应她,她还会随孔雀神飞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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