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哭得悲忪,忽觉一只冰冷而又纤软的手,搭上了他的肩。
他一惊,止住眼泪抬头看,竟见到曦穆彤一张冰颜,如初chūn寒雪般出现在眼前。
虽然才分开几天,感觉上却与她别离了一个世纪。再加上受过荆花藤刑后,她是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才侥幸活回来,所以水铃儿一时忘了梨花坳里的悲痛,不管不顾地一头扎进了她的怀里。
“姑姑……姑姑没事了!姑姑好了!”他抱着活生生的曦穆彤悲声未止,喜悦又涌上心头,一时控制不住,又哭又笑。
曦穆彤爱抚着他削瘦的肩膀,又将脸颊轻贴上他的黑,qiáng压心中感伤,淡淡道:“铃儿乖,不哭,姑姑已经没事了……”
果不出狞灭所料,他和水铃儿离开稽洛山的第三天,曦穆彤就苏醒过来。
她不但全身骨骼无事,连背上的鞭伤,包括过去的旧伤,都已痊愈,这令她十分吃惊,一直试图记起,仙灵冢里究竟是谁在帮她治疗,可能在记忆里搜出来的,就只有一点模糊的影像。
她问过锦书圣与清秋无忧,但那二人显然也知道的不多,只是简单又气愤地告诉她,玄天蟾为她塑骨的第七日,水铃儿派灵童兵在玄冰dòng口与他们大打出手,等他们赶到仙灵冢,就只见到他与一名古怪的红衣男子,一同消失在了龙牙镜里。他们也钻进妖镜一路狂追,最后却一无所获,二人还差点出不来。
因为此事,锦书圣气得bào跳如雷,等她一能坐起来,就把斗斗拉过来对质。斗斗为平息事端,自领五十军棍,才算帮曦穆彤把那二位活菩萨送走了。
曦穆彤明知斗斗受了委屈,却无力救他,只能心表歉意。等二留仙走后,向他详细询问整件事的始末,他如实回答,证实了二留仙所说,确实有人在仙灵冢里为她疗伤。
之后一连几日,曦穆彤都没下缥缈殿,只是一人独处,反复咀嚼斗斗的话。他所说的qíng况,让她心头那种迷离怪异的感觉,更加qiáng烈。
“红衣男子……”
她不住重复这几个字,越来越确信,他在她垂死之际来过,并一直在陪着她。可她又无法相信,他的衣衫会再度变成红色。
“先生既已康复,怎可能还会无端地着红衣?”
唯一能让她停止猜想的人,是水铃儿,可他一连数日不知所踪,她又不得不为他着急。
他到底是沿着苍茫径去了哪里?那些阡陌小路,通向六界里所有的险山恶水,他千万不能因此而出事!
她忧心忡忡地翻查飞火流光壁,可一无所获。
苦思许久,她只能采用看起来最无效的办法:水铃儿既然消失在龙牙镜里,难说也会通过那妖镜回来。既然在其他地方无从找起,就不如守在仙灵塚,那个她唯一能等的地方。
这一日,她正在冰chuáng上打坐,忽听龙牙镜里有动静,顿时油然而生希望。她急忙解掉妖镜封印,穿透迷雾,一路向前寻来。
一直走到苍茫径边,她果然就看见水铃儿怀里抱着个东西,匍匐于地。
他终于平安归来,她算是大松一口气。可当她抱着他,问他这几日都去了哪里,他却哭得如泪人一般,一句话都答不出来。
她见他qíng绪如此激动,只好先安抚一番,让他暂回浮生殿休息,自己也不用再守在仙灵塚,便回了缥缈殿。
水铃儿回到浮生殿,噜噜帮他换下一身破烂的衣衫,又为他打来热水洗澡。
他抖抖破衣裳,却感觉沉甸甸,再抖一抖,一个小小的白玉瓷瓶掉了出来。
他拾起来看,原来这是一小瓶酒,酒瓶上写着三个字:梨花酿。(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七章 虽苦尤甜
水铃儿既已在浮生殿休息,曦穆彤便安心回了缥缈殿。
她在禅室里静坐,心却怎样都静不下来。
这段时间,羽风的身影如烙印般刻在她脑子里,无论如何,也挥之不去。
她闭上眼回想,过去与他一起共度的温馨时光。纵然那种时光屈指可数,她也已温习过不下千遍,且从来都只觉甜蜜,不觉厌烦。
她躲在回忆里,正想得唇角挂笑,却猛然一惊,暗道:“我这是过于思念先生了吗?怎会有如此幻觉,好像闻到了梨花酿的酒香?”
她惆怅地叹息,估计是自己想得太深,所以才会生出这种荒唐的错觉,唯有凄然一笑,打算开始专心入定。
可几秒钟过去,那酒香一直在往鼻子里钻,不仅不见消散,还越来越浓。她心里咯噔一下,再也忍不住,猛然睁眼,就见到一个白玉瓷瓶摆在眼前。
她难以置信地把瓷瓶抓在手里,上面端端正正写着那三个字:梨花酿。
……
“这……这是怎么回事?”她如遭当头棒击,脑子里“嗡”的一炸,便浑身僵硬,再动弹不得。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能勉qiáng抬头,现水铃儿正倚在禅室门框上,一语不地望着她。他眼中含笑,脸上却挂着感伤。
“铃儿?你……你从何而来?哦,我是说你这酒……从何而来?”她惊问,有点语无伦次。
水铃儿抱起双臂,从门口踱到她打坐的台基前,又沿台边坐下,脚不停在地上划拉,酝酿着该怎样开口。
沉默许久,他才鼓足勇气道:“姑姑,你拿在手里的,恐怕是世上最后一瓶梨花酿。因为梨花坳,已经不存在了。”
“什么……”
曦穆彤眼前一黑,手一松,酒瓶从手中滑落,又沿台基滚到砖石地上,碎成了几瓣。
瓶子一碎,梨花酿的香气瞬时溢出,飘满了整间禅室。她整个人则好像再度失骨,软软倒在了蒲垫上。
“铃儿,你……你再说一遍,为什么梨花坳,不在了?你……又是怎么知道那个地方的?”
水铃儿料定她听到这消息后,一定是这种反应,虽然心里不忍,却也不敢隐瞒。只是他自己的心,也跟着那酒瓶,碎成了几块。
“姑姑,都是铃儿的错,辜负了羽风先生的托付,没能代他保护好属于你们的梨花坳,还请姑姑责罚!”
他说着,身子向下滑,跪倒在台基边,泪水又夺眶而出。
“羽……羽风先生,你……提到这个名字?”
曦穆彤更加茫然,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这下她倒定神了,问道:“这样说来,你见过羽风,并且这几日,你都是和他在一起?”
水铃儿抽泣着点头,将从她被锦书圣送入玄冰dòng塑骨,而后羽风出现,拜托他坚守玄冰dòng,七天后,二人为摆脱锦书圣和清秋无忧的追逐,从龙牙镜逃进梨花坳,他又在梨花坳里找出帝神帝冠,直到最后,云清为抢帝冠,用灭天咒毁灭梨花坳的整个过程,都一五一十告诉了她。
“我猜的没错,果然是先生,他又救了我一次,这几天,他真的一直陪伴在我身边!”
听完讲述,曦穆彤眼中伤感减淡,流露更多的,竟是水铃儿过去从未从她眼中现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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