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去,就见到一位少女,脖子以下都裹在一件绣日月jiāo辉图案的战披里,悠闲地坐在一张鲜花吊chuáng上,小手撑着下巴,嘴角含笑,似在憧憬着什么。
她的眉眼与桑雅一般无二,却生动得充满灵秀。无论眼神或表qíng,与桑雅相比,都少了那一位的呆滞、冷漠与杀气。
“桑雅长期被南宫向控心,又杀人如麻,想必jīng神世界已经僵化。香丽却不同,虽是给关在象牙盒里,心智却能按照自己的意愿,自然发展,所以天xing未被夺走。”
看明白这点,曦穆彤不知是该为香丽喜,还是该为桑雅悲,正心qíng复杂地沉思,却听香丽脆生生唤她:“曦穆仙,果然是你,我不是在做梦吧?”
曦穆彤忙收回思绪,柔声道:“你我虽通过梦境相见,但我是真实的,你尽可与我畅谈。”
香丽咯咯娇笑,笑得比鲜花更加娇艳,却看得曦穆彤好不心酸。
只听她道:“曦穆仙名震天下,连说话都与人不同,要这般的玄奥。梦便是梦,是人在夜间的幻想,白天不能实现的心愿,都有可能在这时实现。于是人们一旦碰到伤心事,就希望躲进梦里,以逃避现实。你既在我的梦里,又怎可能是真的呢?我想你与这些美丽的花朵一样,都是假的,是我的幻想。”
一个尚处在婴孩时期,就被关进盒子里的女孩,说起话来能有这样的条理,曦穆彤很是吃惊,料想一直以来,她定是无时无刻不在偷听他人说话,并把各种信息当知识吸纳,才能促成今天的见识,顿觉释然。
但时间不能耗费在与她的辩论上,她笑盈盈道:“你这小丫头,分析起问题头头是道,还真有趣。罢了,你就当我是幻想里出现的惊喜吧,我可与你的鲜花不同,我这幻想之人能救你,她们不能。”
香丽一听,瞪圆两只略显凹陷的美目,较真儿地否认:“曦穆仙能救我,这些鲜花当然也能救我!她们可是来自世上第一个爱我的人,我的铃儿哥哥!”
“什么?你……你再说一遍!你的铃儿哥哥?”这一下,曦穆彤再也掩饰不了惊讶,差点就要伸手去抓她的肩。
“宣洛呀宣洛,你长大成人才几天?何时就成了这样一粒多qíng种子,把香丽与桑雅都收成了心中所爱?可你又是何时见到香丽的?”也难怪她吃惊,这个误会,足能打击得她晕头转向。
香丽却哪猜得到她是怎样在误会?腼腆地低下头重复:“对呀,我的铃儿哥哥,苍láng盟盟主,火铃儿。”
第二十六章 落难女孩之妥协
曦穆彤走入香丽的脑海,见到一个被鲜花装点的美丽世界。香丽坐在一张鲜花吊chuáng上,手托着下巴,正甜蜜地憧憬着什么。
这女孩儿单纯如清澈的溪水,才见曦穆彤第一面,就毫无保留地道出少女秘密--她在思念心上人,她的铃儿哥哥。
曦穆彤误以为“铃儿哥哥”是指灵宣洛,着实受惊不小,直到香丽点明那是苍láng盟盟主火铃儿,她一颗差点飞出去的心,才落了回来。
虽对灵宣洛放了心,香丽与火铃儿相恋的消息,还是令她无可适从。
南宫向借香丽控制火铃儿,因要从她身上采血,火铃儿由此与她相识,这容易理解,可他们竟爱上了彼此,还真属奇事一桩。
曦穆彤对火铃儿厌恶之深,恨不得即刻就杀了他,以平息六界战祸。眼见香丽对他痴心一片,直觉上就认为,是对这纯真少女的亵渎与践踏,只好走到她身边,叹息着问:“你可知火铃儿穷凶极恶,视六界生灵的xing命如糙芥,他不值得你爱?”
“你……你说什么?你不能这样说铃儿哥哥!”香丽再次睁大无知的眼,无邪的笑容如被风chuī散。
曦穆彤心中一痛,想与她解释清楚,却不知该从何说起。若仅简单地告诉她,火铃儿不能爱,劝阻就会变成蛮横的gān涉,她还真有点无措了。
见她不语,香丽黯然道:“那间花室里,铃儿哥哥与我推心置腹,和我说了许多不能向他人透露的秘密。对于曦穆仙,我躺在象牙盒里,也不时会听人提及你的宝号,所有内容,都与你如何济世安人,救民于水火有关,所以我认定你是个好人。可是,铃儿哥哥也是好人,他不得已才与你们正义力量为敌,这不得已,正是源于你对他的偏见!”
这话听起来既似赞赏,又像指责,曦穆彤心中不悦,但还是耐心劝道:“香丽姑娘,六界中事,纷繁复杂,你得不到正确指引,又怎能仅靠一面之缘,就看透火铃儿这种复杂的jian人?有我相助,你很快就能脱离苦海,但火铃儿是六界之战的罪人,迟早会遭到制裁,你切勿把心思放在他身上,而毁了来之不易的新生!”
香丽xingqíng温顺,不爱与人争执,见曦穆彤坚持,便妥协下来。
可她的妥协,不代表已被说服,同意从此放弃火铃儿,只是苦笑道:“曦穆仙统领六界中的一族,想必凡事都有自己的主见,又岂是我这无知的小女子说服得了的?但我相信,是非曲直终有真相大白的一天,到那时,曦穆仙自能判断我这番话的对错。多的我就不说了,只为铃儿哥哥转达一句话,他说,如果有那么一日,曦穆仙能对他由恨转爱,他死而无憾。”
“这……这话真是出自火铃儿之口?”曦穆彤听得血液猛然倒灌入脑,心也狠狠向下一沉。
若是香丽不停据理力争,非要她接受火铃儿,或许她还会固守自己的看法。可她这软弱,反而令她感觉异样,暗暗自问:“难道这千年来,对于火铃儿的判断,我真有错?”
第二十七章 落难女孩之怀抱
曦穆彤惊讶于香丽爱上了火铃儿,生怕这纯qíng少女好容易才重获新生,却又毁在火铃儿那恶贼手上。
若真发生这样的悲剧,她可是死都难以瞑目,于是赶紧劝阻。谁知这一劝,竟引得香丽反驳,并且反驳之辞,还真在她内心激起了波澜。
她对火铃儿的恨,因香丽而有片刻动摇,可随之而来的,却是泰山脚下,抽到自己身上的万魂夺骨锁,以及宣政殿的天阶上,竹月刺向宇文化及的那一道指天剑。
“不,我对这火xing魔婴童的认识,绝不会错!他继承了姬轩辕身上所有的刻薄与恶毒,不会对任何人产生真qíng!他蒙骗得了香丽这样的小姑娘,却怎可骗过得道千年的曦穆仙?火铃儿,你要敢把毒手伸到香丽身上,今后无论我身处哪一界,都绝不会饶过你!”
越想越觉激愤,她尽管面色平静,眼睛却不会说谎。
香丽静静注视着她,竟似看懂了她qíng绪的变化,眼中沁出泪水,摇头道:“曦穆仙,我言尽于此,如何与火铃儿相处,请你好自为之。”
这话已不止是指责,而是冒犯。但对这样一个苦命的女孩,曦穆彤又怎忍心怪罪于她?火铃儿的事多提无益,她不置一词,只一挥衣袖,香丽梦里的qíng景,竟然就变了,不再是花朵缤纷的世界,阳光也隐去云后,仅眨眼功夫,月儿就爬上远处的山顶,抬头看时,头顶已是漫天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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