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我还受着伤,能做什么?就算想宰了谁,也得等我伤好,是不?”她的笑意冷冷的,像是将怒火压藏在某处闷烧。
“我会查出主谋,绝对不会让昭华白白死去,该偿命的,一个个我都会揪出来,你只需要在旁看着就好。”
“所以你会杀了宇文散?”她笑着问他。
“必要时,我会监斩。”
“顺便替他收尸?”
“迎春,他是我七叔……”
“那又如何?”宇文散也是她七舅!
“宇文恭,昭华是我的妹妹!”她突地怒咆出口,伸手揪着他的衣襟,“昨晚,昭华将我错认为公孙,为了护我才会中箭的!”
“我知道。”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昭华与我的情感,她曾经那般迷恋我,可就算有日她识破了我的秘密,她却没揭开,反而护着我,与我成了最知心的姊妹……我与她有许多约定,再没有一件能实现了……”话到最后,她哽着声,斗大的泪凝在眸底不肯任其滑落。
宇文恭一把将她搂住,“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你要怪就怪我。”
“当我瞧见昭华杀了李三才时,我真的错愕极了,当年那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到底怎么了……她是应家的小千金,她的性子纯良,没有丝豪刁蛮之气,她该被捧在手心里疼的,可她最后的命运却是如此……”
她多想要回到最初的那一刻,那时的她哪怕被公孙家的期盼压得喘不过气,至少那时她们是无忧无虑的,从没意识到生离死别。
“迎春……”
“是我害死了昭华……”她埋在他的怀里低泣。
如果不是她的死,宇文恭不会不插手漕运,今日的事就不会演变至此。
“不是,是我的错,你不要胡思乱想。”
迎春泣不成声,想着那个一旦喝了酒就笑得娇俏的小姑娘,想着那个总是说待她出阁时要送她金步摇添妆的小姑娘,她的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结果,一整天,宇文恭都没踏房门,隔着门,差使着奉化来回传报。
“……让嵇大人先将王恪押着,晚一点我亲自审他。”
迷迷糊糊中转醒,迎春听见宇文恭刻意放轻的嗓音。
“那么池参将那里呢?池参将说他已经将帐本查看得差不多,也将七省户部的消息搜集齐全了。”
“你让他将所有资料汇整好,顺便要康副将先去押管粮同知和提督,再让管千总去统管剩下的控卫,宣告运载的白粮的漕船明日放行。”
“是,属下知到了。”奉化应了声,随即离去。
宇文恭端着汤药走回内室时,就见她张眼直瞅着自己。
“正巧药也熬好了,先喝点药,一会用膳。”宇文恭噙着笑意走近,轻柔地将她扶起。“我让人去找了糖瓜,你尝尝看味道有没有京城的好。”
迎春安静地喝了药,宇文恭故意用手喂她糖瓜,岂料她也没闪避,直接将糖瓜给咬进了嘴,含着去苦。
宇文恭有些受宠若惊,意外她竟如此乖顺。
“你有要事在身,去忙吧。”迎春含着糖瓜,话说得有些含糊。
“不急,一些事都处理得差不多了。”
“我没事,你不用陪我。”她从未如此失态过,竟在人前哭得像个孩子,可是是在他面前,所以算了丢脸就丢脸吧。
“我不是陪你,是让你陪我。”
迎春轻扯了下唇,又问:“你用膳了吗?”就怕他只顾着照顾她,忘了照顾自己。
“我让人备膳。”
宇文恭差人备膳,不一会就有人端来几样简单的饭菜。“今日整个龙门水师倾巢而出,怡巧漕粮就在这儿,就让他们煮了大锅的杂炊,简单吃得饱就好。”
“你居然将龙门水师都调到业县?”那可是有两万人的驻卫所呢。
“我说要调千人,天晓得他们都跑来了。”宇文恭将榻几搬上床,两人就着两边吃饭。
“老康那家伙还聪明得很,知道兵分二路,一半走水路,一半走陆路,结果还是用炮船直接撞过来,损坏了几艘漕船,导致里头的粮大半都浸水了,你说,我该要怎么罚他们?”
迎春恍然大悟,原来她听到的轰隆巨响是水师搞出来的,她还以为是漕卫私藏炸药。
“你和他们的感情那么好,你能罚多重?”
“等漕粮的事搞定之后再论赏罚。”罚是定要罚,否则不长脑袋。
迎春嘻笑没回应,低头吃着杂炊,却见小碟子里搁了颗水煮蛋。
“这是你要吃的?”他知道她向来不吃白蛋。
“让你敷眼。”
“喔……”难怪她老觉得眼睛张不太开,“谢了。”
“不用客气。”宇文恭噙着笑,见她气色好些,心里才跟着踏实。
将一碗杂炊吃了大半碗后,她将往前一推,表示她不吃了,才问:“应容要将昭华移棺回卞下城了吗?”
“嗯,明日就会运回。”
“跟应容说,将她和王情葬在一块。”她认为应容肯定不愿意让昭华葬在王家的墓里,虽说她对王恪没什么好印象,但昭华对王情情意极深,冲着这一点,就该替昭华完成这个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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