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听着,原本一肚子火,恼他竟没将计划全盘告知,可一想到他的无奈和他身上的伤,她只能忍着怒火,“像他这种家伙根本就没必要特地押回京,就当是混战中误杀就好,你又何必……”说到最后,已懒得在他伤口上撒盐了。
她抱着他,看着嵇韬一行人逮住了宇文散,府邸反抗者一律押下,又回头看着漫天飞舞的火舌,砖墙逐渐圮坯倒塌。
待火势止息,在场所有人都瞧见了倒塌的屋舍里,满地的银碴子。
真如卓韵雅所言,宇文散利用飞蚁食银藏银。
这满地的银碴子,像是溽夏的寒雪,终让百姓逃离酷虐。
【第十五章 尘埃落定】
将一行人逮捕后,宇文恭简单包扎就留在现场盯着卫所兵收集银碴子,秤过之后竟有两千一百万两,数量之大,令人咋舌。
差人将银两封存带回府衙,宇文恭神情郁郁寡欢,就连在迎春面前也挤不出一丝笑意,教迎春在心里将他暗骂一通。
都什么时候了,还替他那个混蛋七叔难过不成?
“咦,你不回房?”宇文恭回了自己的房,意外见她跟过来。
“大夫说,你可能半夜会发热,我得看看你,省得你半夜病死无人知。”迎春没好气地。
宇文恭扯了扯唇,笑得淡淡的。
见他吭都不吭一声,迎春火气更盛,“宇文恭,你脑袋清醒一点,你为宇文家做的已经够多了,他自己捅的篓子当然要自己善后,你这是大义灭亲,天下人都会为你喝采,皇上也不可能因此株连你。”他是脑袋残了才会为那种难过。
“你呢?”他突问。
“什么意思?”
“被家族捆绑住的人只有我吗?”
迎春抿唇不语,这是打算要跟她摊牌了吗?
“迎春,公孙家灭门,并非因为皇上发动政变所致,而是遭受池鱼之殃,可一方面也是姑丈为了赎罪,当年要不是姑丈假造圣旨,皇上早就该登基了。”
迎春别开眼。
“……你早就知道这件事?”宇文恭疲惫地笑了声,“原来你都知道。”
他以为她将公孙家灭门一案算在皇上身上,怀抱着复仇之心,所以不原与他坦承身份,如今看来并非如此。
她并非毫无自觉在他面前早已破绽百出,但只要她不承认,他绝不会强迫她,只因他要的是她的心甘情原,愿意等到她解开心结。
可是,她的心结似乎并非在此,所以……她纯粹只是不愿坦承?
如果他现在追问,她会告诉他原因吗?
迎春垂眼不语,皇上政变夺位,在她醒来后,到处有人窃窃私语,她当然知道公孙家是如何灭门的,不管怎样,她就是将这笔帐记在皇上头上,怀着恨意想着早晚有一天要手刃他,哪怕与他同归于尽都好。
可现在,她已经改变主意了。
经过那么多事,她怎么还能不珍惜?所以,她——
“我问你,你要不要随我回京?”他突然开口,打断她的思绪。
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回答,“我不进京。”
“嗯,我想也是。”他轻笑着,也不追问她原因,疲惫地往床上一坐,垂敛的长睫在眼下形成片阴影,勾勒出他的孤寂。
“那是因为……”
“你回去歇着吧,我也要歇息了。”他眉眼未抬地下达逐客令,不想听她解释。
迎春愣了下,“我说了要留下来照顾你,要是半夜……”
“不用!”他突然吼道。意识到自己口气太冲,沙哑着嗓音又说:“我没有恶意,只是累了,你出去吧。”
可是她还没解释。
迎春瞪着他,正要开口,处头传来奉化的声音——
“大人,嵇大人回报,岭南总兵率领千人轻骑已通过北厄山,直朝卞下而来。”
迎春眉头一皱,恼着岭南总兵该不会是率兵来救女婿的吧!
宇文恭听完,随即起身往外走,迎春赶忙追上,“大人,你身上有伤,得歇着。”
“两军交战,主帅能挂伤静养?”他说时瞧也没瞧她一眼,“算我求你了,你留在这里,别让我分心。”
那近乎自嘲又无可奈何的央求,让迎春到了嘴边的话硬是吞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跟奉化离开。
她知道,她伤到他了,可她的意思并非那样,是他不给她机会解释……
当晚,岭南总兵就被逮了,借口是看见火花,以为有贼闯进总督府邸,所以才特地带着千人轻骑赶来。
可,谁信?
岭南距离卞下可是有几百里远,看得见总督府邸的火花,是看见鬼火不成?
当下,岭南总兵就被以擅离职守、私自带兵离开驻地等罪名,被嵇韬暂时押进卞下府衙地牢。
迎春原为处理好这桩意外,宇文恭应该就有闲暇和她谈,岂料他却是一天到晚见不到人,像是避着她。
这可有趣了,他竟会避着她,她不信,可事实上她就是碰不到他的面,总是一再擦身而过。
“是不是你做了什么,惹恼人家了?”卓韵雅抱着猫,像贵妇人般地躺在锦榻上,慢条斯理地询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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