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家女眷不少,许是主子派到这儿打探消息的。”应容压根不以为忤。
宇文恭也认为应容说得极有理,可这小丫鬟平淡又锐利的眼神实在不像这年纪该有的。
对视一会后,迎春朝他微颔首,便往小径另一头走去,宇文恭见状,不禁微眯起眼。
“又怎了?该不会是瞧上小姑娘了?”应容打趣道:“要不要我帮你?”
“屋里的人可有清查过?”宇文恭突道。
“傅少爷正在清查。”
“最好查个详实,这事怎么看都觉得不单纯。”收敛心思,他若有所思地瞅着主屋。“依我看,凶手是为了屋子里的某些东西而来,纵火便是要将其烧毁,恐怕得从傅祥往来的商贾着手调查,看是不是与人结怨,或是与屋里人相关。”
应容扬高浓眉,一脸好笑地道:“屋里人怎可能?一屋子女眷可是都仰他鼻息,对他动手岂不是毁了自己的下半生?”
“又有谁知道屋里的女眷不是他人眼线?”
“……这倒是。”官场如此,商场上亦可能如此。应容呐呐应了声,又道:“不会是方才那小丫鬟教你有所联想吧。”
“差人盯着她,她可是练家子。”
“咦?”那个小丫鬟?!
“而且她身上有血腥味。”一个小丫鬟处在杀人现场,光脸上无一丝惊惧,就足以教人起疑心,更遑论她身上隐在药味下的血腥味呢?
碧罗院里,卓韵雅一见迎春回来,懒声问:“状况如何?”
“主屋毁了六七成。”
“官爷呢?”
“除了知府大人还有京里的贵人。”
卓韵雅微偏着脸。“你怎会知道那是京里的贵人?”
“他与知府大人相谈甚欢。”
因为昨晚有贵人上了府衙,这会就能认定知府旁的那位便是京里的贵人?是颇有道理,但是——
“多说点话真的不成吗?”卓韵雅的院落就迎春这么一个大丫鬟,却成天像个哑巴,真是无趣极了。
“……伤疼。”迎春淡道。
卓韵雅赶忙将她拉到榻边坐下。“就跟你说要找大夫,你不肯,是不是更肿痛了?我瞧瞧。”说着,已经动手扯她衣襟的绳结。
岂料迎春动作飞快地起身退后几步,留下卓韵雅的手还抬在半空中,“不是伤疼?跑得挺快的嘛。”狗要是养了一年也会生有情分,被摸摸头挠挠下巴肯定很乐意,哪像她,压根不亲近她。
可回头一想,她那伤还是为自己挨的,看来也不是半分情分皆无,要不是自己不小心弄出声响教她分了神,她也不至于挨上一剑。说真的,迎春的武功底子比她想像得好,身世更是教她好奇极了,可惜迎春什么都想不起来,就连迎春这个名字还是她替她取的。
“卓娘子不打算让大爷知晓昨晚的情况?”迎春转了话题问。
“不了,不想节外生枝。”
“如此一来,恐怕今晚……”
“要不想个法子离开这儿好了。”
“不妥,方才京里的贵人发话,要知府详查傅宅所有人,你要是这当头离开,反倒有了嫌疑,况且在外也诸多不便。”她所谓的诸多不便是指卓韵雅这张祸水艳容,走到哪都容易惹是非。
“唉,都怪傅老爷不好,没事打着告状的心思做什么,瞧,这不就出事了?还连累我。”卓韵雅就连抱怨都是软绵绵的,也不像多认真。
“卓娘子。”门外传来男子的声音,小心翼翼的,像是不打算惊动任何人。
“大爷有何事?”卓韵雅依旧动也不动地倚在榻上。
“卓娘子,知府大人说要详查府里所有人,不知卓娘子……”
“府里遇上这么大的事,我现在吓得心神不宁,站都站不起来。”
那嗓音虚弱无力,要不是迎春亲眼见她气色红润,还真会被骗过。
“那卓娘子在房里休息吧,让迎春与我走一趟。”
卓韵雅看了迎春一眼,便见她朝房门走去,但在她开门之际,卓韵雅又道:“大爷,在老爷去世的当头,照理我不该这么说,但为了傅家好,还请大爷尽其可能大事化小,避免灭门之祸。”
迎春不由回头看她一眼,心里忖度,她担心的到底是傅家遭灭门之祸,还是她不愿与官爷对上?待在傅宅的这一年,她与卓韵雅看似亲近,实则彼此防备,尤其卓韵雅不愿让任何人知晓昨晚发生的真实情况,教人不禁怀疑她究竟是何身份,为何宁可吃闷亏也不愿向官府求救。
但,她既是这么打算,她便照办,再有人夜袭,她是绝不会大意轻敌。
打开门,迎春大步离去。
卓韵雅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忍不住又叹气了。
脚步能不能迈得小一点呀,明明就是个花般的小姑娘。
迎春排在一群下人身后,依序往前,由傅宅管事一一向知府大人交代身家底细。
暮春的天候已开始热了,因为前进的速度不快,等候的人不免都汗流浃背,迎春却一滴汗也没流,始终面无表情地直视前方,看着坐在亭内的应容和宇文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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