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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付完室友,简冰套上外套独自出了宿舍楼。
周五,向来是学生们最放纵开心的时候,成群结队地往外面走。
简冰缩着脖子,慢腾腾地往外面走。
出校门就有公交,但是要绕一大圈路,好处是不用转车。假如坐四站公交后转乘地铁,出地铁口步行一千三百三十四米,也能到目的地。
公交15分钟一班,平均四站一个红绿灯;地铁五分钟一班,没有红绿灯……
“冰冰。”
简冰浑身一抖,快要完成的“心算”登时就乱了。
她不大高兴地转过头,陈辞穿着件薄卫衣,背着运动包,不远不近地站在自己身后。
夕阳西下,那点余晖烧起来一般艳丽,毫不吝啬地洒了他满头满脸。
这场景何其熟悉,在简冰的记忆里,不知曾经有过多少个相似的傍晚。
同龄的少男少女一起训练,一起走在夕阳下的街道上。互相道别前,往往还要拿趴在公寓阳台上写作业的她打趣。
冰冰怎么有那么多作业?
冰冰的蛀牙拔掉了没?
冰冰是不是瘦了?
……
如今物是人非,再喊起这个名字,就很有些刺耳。
简冰有些厌恶地皱起了眉头:“别这么叫我。”
陈辞明显愣了下:“杨帆……”
“他是他,你是你。”简冰打断道,“你能跟他比吗?”
陈辞苦笑:“我没得罪你吧?”顿了下,补充道,“如果你不认识舒雪的话。”
正要转身的简冰,在听到那两个字的瞬间,顿住了身形。
“如果你指的是那个练花滑的舒雪,”简冰顿了下,颇有些讽刺的地提高声音,“你把她抛摔成植物人的那场比赛,我是现场观众。”
第10章 昔时梦里人(一)
旋转、旋转、抛出——
“砰!”
白衣女孩如羽毛般轻盈地离开他的掌心,却在旋转数周后重心偏移,重重摔落冰面。
骨骼断裂声、肉体撞击挡板声、观众惊呼声……陈辞甚至觉得,那汩汩流出的鲜血,也带着巨大的声响,一声一声不肯停歇。
音乐没有停,他滑行上前,弯腰试图去搀扶。原本应该沉默昏迷的女孩却转过了头,睁大着眼睛,凛然地看着他……
陈辞蓦然惊醒,睁开眼睛,眼前一片漆黑。
他伸手按亮台灯,撑着手发了半天呆,才恍然自己是做梦了。
那个女孩说,是自己把舒雪摔成了植物人。
她是他的女伴,她是在抛跳时候出的意外——他当然是第一责任人。
想起简冰那一脸当然的愤恨和谴责,陈辞苦笑着揉了揉额头,起身走向卫生间。
冰凉的白瓷砖地面倒映着同样苍白的天花板,水冲在脸上,冷得人浑身一激灵。
多久没做这样的梦了?
多久,没有见到舒雪了?
陈辞有些恍惚着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拉开窗帘,外面地平线上已经透出了鱼肚白。
他干脆换了运动服,背上包,小跑着出了家门。
虽然是恢复期,每天固定的基本训练还是要做的。冰上跳跃其实问题也不是很大了,上周训练的时候,他还试跳了两个难度较低的四周单跳。
甚至,还陪因为男伴退役而落单的双人滑女选手曲瑶练了半套节目。
想到曲瑶,陈辞的脚步顿了下。
按文非凡的计划,他这个月就应该飞出国门好好和编曲老师磨合,争取在下赛季正式开始前练好新节目。
但是……
陈辞抬眼看向已经到了眼前的基地大门,转了个弯,跑向后面的宿舍区。
所谓的宿舍区,其实就是一栋三层小楼,三楼女生宿舍,二楼男生宿舍,一楼则是食堂。
食堂对面建了个篮球场,空荡荡的没什么人。
陈辞从食堂后门进去,溜达了一圈,果然找到了正在吃早饭的曲瑶。
“HI!”
他拿盘子装了早餐,拉开凳子坐下来,曲瑶塞了满嘴的食物,抬头看到他,眼睛圆瞪,一口包子吐也不是,咽也不是。
陈辞道:“还没找到新搭档吧?我之前那个提议,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曲瑶吃力地咽下东西,连灌了两大口温水,才道:“小陈哥哥,你还没死心哪?”
陈辞没吭声,曲瑶接着道:“教练压根就不会同意你转回双人,我考虑你还不如考虑换俱乐部——你昨天那四周跳多棒,跳单人不比双人有出息,干嘛这么想不开?”
陈辞低头,拿手里的面包去蘸碟子里的果酱。曲瑶左右看看,欠身往他这边凑了凑:“说实话,就是教练同意了,我也不敢啊,你们家冰迷太彪悍了,万一成绩不好,我不得被撕成碎片。而且,我的新搭档,有眉目了。”
陈辞垂下视线,抿紧了嘴唇。
到了眼前的希望,又一次破灭了。
曲瑶自从男伴宣布退役,已经整整半年没有参加正式比赛,平时训练要么练单人部分,要么跟其他小队员借“男伴”练习下双人动作。
陈辞伤愈回来后,偶尔也陪她练过几回。女方本来就是国内一线的双人滑选手,男方则拿过双人滑世青赛冠军,这对临时组合在训练场上,还真算得上亮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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