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肖曼从不允许她吃这种东西,一直偷着吃, 读高中的时候, 每周放假晚铮来接她,晚自习过后总要去吃上一碗再回家。
晚铮爽快答应:“行, 走着。”
从机场开车到夜市那边将近一个小时, 晚风把手机关了机。
肖曼中途打过一个电话来,父女俩提前对过台词, 晚铮说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飞机误点了, 我在机场等着呢, 你先睡,别担心。”
夜市通宵营业,拐过一条空无一人的大道,进入学院路,行驶五分钟,前面的路太窄, 车开不进去。
晚铮把车停在了路边,和晚风走进去。
塑料棚和白灯泡把两条街隔绝成两个世界,一边喧嚣,一边寂静。
各式各样的人,吸一口气,尽是带着食物的人情味。
晚铮点了两碗海鲜馄饨,见晚风冷得搓手,把身上的羽绒服脱下来披在她身上,“穿着,别着凉。”
晚风看他身上就一件黑毛衣,“不用,爸你穿着,我已经穿很多了。”
晚铮按住她脱羽绒服的手,不在意地笑:“以前在部队,这个天气最适合冬泳了。”
他不说,晚风都险些忘记,自己的爸爸不是一般人了。
老板娘把馄饨端上来,晚铮拿过旁边的勺子,细心地用卫生纸擦了两遍才拿给女儿:“趁热吃。”
晚风接过,一个馄饨下肚,不知道是食物太烫,还是她今晚情绪太不对劲,莫名涌上一股想哭的冲动。
晚铮吃了两口,看见女儿情绪不对,放下勺子,试探性地问:“如果你不想去台湾,爸爸去跟学校说……”
“不用,我没有不想去。”晚风撑出一个笑来,“多好的机会,一般人还拿不到名额呢,再说了,你们这次花了不少功夫。”
“晚晚。”
“行了,爸爸,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晚风打断晚铮的话,拿起勺子,吹都没吹,直接就把馄饨往嘴里送。
这一口烫得她倒抽气,逼出了眼泪来。
晚铮对于去台湾这件事本来就是反对的,眼下看见女儿又不开心,心被揪成了一团。
“你妈妈她说的都是气话,你如果只是为了她才改主意的,我觉得你应该留下。不管你做什么决心,爸爸无条件支持你。”
晚风扇风的手悬在半空中,直愣愣地看着桌子的一角。
肖曼自从上次出国的事情,一直跟晚风的辅导员乔初有联系,时不时就打电话问候晚风在学校的情况,跟高中一样,丝毫不放松。
这次跳湖的事情闹得学校人尽皆知,晚风没来得及跟乔初打招呼,那边已经告诉肖曼。
台湾交换生的事情肖曼一直都知道,这学期变着法劝晚风出去,只是因为上次离家出走那么一闹,她也不敢再逼得太狠,怕女儿又做出什么事情来。
可跳湖这事儿这么一刺激,肖曼火急火燎地把台湾交换生的事情提上了日程。
晚风抗争过,可哪里是肖曼的对手。
“你不去可以,我倒很想见见这个徐岁青的父母,看看他父母都怎么教育的孩子。这追求女孩子,被拒绝了,还能用自己的生命来威胁了?这不是道德绑架是什么!我今天就跟你说清楚,你要是敢跟这样的男生在一起,这辈子你就别叫我一声妈!”
肖曼那天在电话里说过的话,如今回想起来还是心有余悸。
气话也好,认真也罢。
不管什么样,跳湖这件事的舆论必须到此为止,对徐岁青的影响不能再扩大一分了。
晚风一直都愧疚,连去医院都只敢偷偷地看。
徐岁青高烧不退,徐久依和杨云为了照顾他,忙得不可开交。
晚风哪里还能纵容肖曼去给徐家制造更多的麻烦。
她控制不了局面,唯有退让。
已经决定的事情,哪里有改变的余地。
听见晚铮这么说,晚风不免还是心头一暖,“没关系的,这种情况我离开也不是没有好处。”
“上次暑假照顾你的学长,就是这个男生?”
“……是他。”
晚铮把两个人对上号,恍然大悟:“我就说我没看错。”
晚风不解,“没看错什么?”
“那小子对你有意思。”晚铮说话大大咧咧,直来直去,“无视冲一姑娘献殷勤,不是亲妹妹就是对人有意思,多明显。”
晚风心虚,低头吃东西,“是吗?很明显……哦……”
“难为他了。”晚铮直摇头,无奈道,“我家养了个傻闺女。”
晚风:“……”
——
今年过年,晚风一家回了肖曼的老家。
肖凛的动作够快,这次过年把女朋友一并带了回来。一家人笑笑闹闹,还算融洽。
吃过年夜饭,晚风跟几个小表弟小表妹玩了会扑克,觉得没什么意思,趁着去洗手间的功夫,爬上了屋顶。
乡下不比城市,到处都是鞭炮声,年味十足。
以前读书,语文课学朱自清《荷塘月色》的时候,老师提到那句“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晚风还觉得矫情。
听完赏析也没能意会其中的意思,她一直觉得气氛是能够感染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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