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街市混乱,不时有撞在一起的马车行人喧闹争吵。
“喂!不让今日出城了!”有人提醒迎面跑来的人。
“俺们知道,”那人便疾步走开便道,“不是每日能出一百吗?俺们今日便去排队!”
那提醒对方的人突地一怔,醍醐灌顶般道:“还是你小子聪明!我也去!”
芳桐神情忐忑道:“小姐,不会真的决口吧。”
林钰神情冷肃,淡淡道:“希望事在人为吧。”
客栈里的人走了个干净,芳桐喊了好几声,才见掌柜战战兢兢上前,行了个大礼道:“实不相瞒,眼下小人家中已经收拾停当,就要弃店逃生了。小姐给的银子,还是”
“无妨,”林钰摆了摆手,“掌柜尽管随意,小女就住在这里,权当给掌柜看店了。”
掌柜的大喜过望,忙交接了钥匙,又讲明厨房在哪里,如何取水,才再三道谢,慌慌张张跑走了。
林府从京城带来的护卫已经聚在庭中。按照情形,林钰重新让头领安排了护卫事宜。
刚刚忙完,门外一声吆喝,崔泽拿鞭子抽着两个人进得店来。
那两人三四十岁,浑身湿透,灰头土脸,被崔泽用草绳拴着,只要是走的慢了,立时给一鞭子。
护卫们见是崔泽,忙上前接过他手中的绳子,把那两人看管在后院。
“你就这样捆着人进的城门?”林钰惊讶道。
“我又不傻!”崔泽横了她一眼,“我是等他们进了城,才抓的。”
“他们做什么勾当了,值得崔少爷亲自动手。”林钰揶揄道。
“你不知道吧?”崔泽探头过来,几分神秘道:“四海龙王庙里的神像,就是他们推倒的。”
第五十七章 鲁莽
林钰给这个每次落雨,都必然淋得湿透的世子爷倒了一杯热茶,施施然递给他道:“说来听听。”
崔泽洋洋自得,端起茶水一饮而尽道:“亏得小爷我眼尖腿快,刚到后殿,就见这两人合力抬着个树干,正要从后门逃走。我且看他们哪里去,结果进得城来,左绕又绕,竟然去街市吃酒了。小爷我再等不过,当下便捆了人押回来。”
“招了吗?”林钰道。
“招了!说是收了人银子,让抬着根树干去龙王庙。若晨起进香人多时那神像不倒,便从后面顶一顶。”崔泽嘴角弯弯的,颇为快意。
原来是这样。
水灌泥胎,当然不能保证神像会倒在合适的时候。所以还是用了人力,这下露出马脚了。
“给银子的人呢?”林钰问道。
“他们不认识啊!这两个是街市上的混混,收了银子就办事。别说是去推神像,就是推自己老子,都干。”
他们的老子值什么钱啊。
林钰嗤声一笑。
“别笑!”崔泽几分正经道:“小爷我神机妙算,知道被他们这么一闹,太子是肯定要来了。”
太子的确要来了。
魏青崖的信里写的很清楚。
圣谕,着太子殿下携五万兵马至汴州安抚民众。
与此同时,工部尚书左浣思已经先行,恐怕明日便要到了。
兵马倒不是从京城调的,而是河南道节度使那里直接分拨过来。
“喂,魏少爷知不知道肃王的事?”崔泽试探着问道。
林钰摇了摇头,“为了安全,信里倒没有明说。只是派了更多的护卫来,便等于说了吧。”
“咱们倒不用怕他,”崔泽抿了抿嘴道,“离他远点。他那个人,别人不招惹他,他很少理睬别人。”
林钰看他一眼,嘴里含了口茶水润了润嗓子。
她没敢告诉崔泽,今日他们不仅遇上了,还险些打起来。
……
……
这些日子黄河堤汴州附近,不仅人多了,船也多了不少。
一方面因为商户们捐赠的沙袋集中堆放在官道附近,需要船只运往上下游。一方面是因为工部尚书左浣思来的时候,带了一艘大船五艘小船。此时张灿已经带着部下跪倒在左尚书的船舱里,神情不安。
到底是没有做好事,劳动上峰被朝廷训斥了。
堂堂三品大员,也派到这小地方来受罪。
更何况这次不止他们事情没有做好,还间接激发了大弘朝数十年来第一次州府民乱。听说御史台屡次上书弹劾左浣思,奏曰因工部历年来疏于疏通河道,才导致今日民乱。
每次上朝,御史们都要在朝堂讽刺左浣思几句。
“你们不要内疚,”左浣思神情安然,“眼下咱们看起来是被责骂了,其实皇帝陛下已经下旨,太子殿下不久也会到汴州。”
真的?
张灿几分难以置信。
眼下皇帝陛下虽四十有余,正值壮年。但太子殿下也已经十二周岁,正是教导国事的时候。这个时候有幸跟太子殿下共谋治河一事,只要做得好,不愁他日新帝登基,记不住自己。
到时候……
张灿的眸子里也有了几分希冀。
只是跪在他身后的苏方回神色漠然,似乎这些全不关己。
直到左浣思又安排些工作,去接见刚刚平息了内乱的汴州府尹。苏方回才站在船头,看着底下这一群忙碌的小船,沉思稍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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