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苏方回目光凌厉,“我以为只有女人才是多疑的。”
慕先生闻言哈哈笑起来,“这一点苏大人说对了,咱们的主人,还真是个女人。”
苏方回闻言一怔,听到慕先生又道,“不过是巾帼红颜,让人佩服的女人。”
手眼通天又是女人,难不成是怡贵妃?
那便真的难见了。
苏方回神情怔怔,听到慕先生又道:“放心,杀了这个人,本人便亲自安排你去面见主人。”
“不知道这次要杀的是那位。”苏方回道。
“司马伦的夫人,杜氏。”慕先生的手指摩挲着杯沿,似乎在说一件万分轻松的事情。
“要杀的人,也是女人。”苏方回抬眼淡淡道。
慕先生一笑,“江湖凶险,哪里分什么男人女人。”说完这一句话站起来道,“对了,顺便告诉你一声,司马氏的府邸被朝廷抄没,如今住在昭行坊了。”
……
……
林钰的确是一个人来的。
随从、护卫、丫头,什么人都没有带。
找到昭行坊这一处小宅院并不难。
白色的布帛包裹廊柱,在高处挽成一朵大花。大门敞开,内里看不到主人,但是能看到内院各处,飘着写在白布上的祭文。
林钰抬脚踏入大门。
咚的一声,半旧的大门在她身后被重重合上,门后跳出一个孩童来。
“大胆奸贼!不许动!”一个树枝做的粗糙弹弓正对着林钰,拉开弹弓的人藏在门口,是个七八岁的孩童。
他一身白色的孝衣,身子圆润,眼睛明亮,脸上却都是戏谑和愤怒。
虽然没有见过,林钰也知道这恐怕是司马伦的儿子了。
她站在原地没有动,开口道:“请问你的母亲在吗?”
那孩子一脸戒备,看着林钰道:“你是谁?找我母亲做什么?”
林钰微微一笑,“我姓林,找你母亲问几句话。”
那小孩子叫起来,“你出去!我母亲说了,姓林的最坏了!”
姓林的最坏吗?
的确,识破司马伦的奸计救出太子的,正是林氏。
而杀掉司马伦的时候,林氏也有人在场。
林钰轻轻叹了口气,“你去告诉你母亲,说林钰来访。见或者不见,不是你一个小孩子说了算的。”
那小孩子执拗地站在原地,弹弓拉开,瞄准了林钰的脖子。
“杭儿!”一个女声忽的叫道,“快把弹弓放下!”
被唤作杭儿的孩子扭头朝院子里看了一眼,颓然低下头,接着一甩手跑了出去。
院内那个声音继续道:“既然林小姐来了,便请进来坐吧。”
屋内陈设简单,光线很暗。然而好在并不凌乱,器物被帛,也都是中等靠上的。
司马氏虽然落败,但是总不至于寒酸。
“我该唤你一声文安县主吗?”司马夫人淡淡道,神情里几分揶揄。
“不用了,”林钰简单道,“夫人随意便好。”
司马夫人点了点头,见林钰抬手从袖袋中取出一片布帛来。
“请夫人看看,这一块绸缎,是不是您当日差丫头去林氏绸缎庄买的。”
司马夫人接过那布帛看了,又漫不经心地给林钰递过去。
“司马府每年采买,不是全经我这双手的。林氏当初一举扬名,咱们也曾经去买过不少,具体的花色,记不清了。”
林钰点了点头,“司马府用的布帛,小女不太关心。不过若夫人肯坦诚相告,是否有布帛经司马府转手给了别人,小女必然重谢。”
“重谢?”司马夫人嗤声一笑,“你能怎么谢我?我司马府能到今日,还不是拜你林氏所赐?”
……
……
第一百二十三章 你怕不怕死
司马府到了今日,是什么原因?
先是烈火烹油,司马伦被提拔为禁军统领。
然后出行汴州,卫护太子不利被抄家没产,发配岭南途中惨遭刺杀。
这是民众都知道的司马府衰败故事。
可是另一个版本,眼前这个落魄,却仍然是权贵一族的女人,知不知道呢。
林钰静静地坐着,等司马夫人说完。
司马夫人看到林钰一脸平静,却又沉默下来。
“说吧,”她冷冷道,“你今日来此,又有什么事。”
林钰开口道:“就是刚才问过司马夫人的事。”
司马夫人看了外面一眼,眼帘低垂,思虑了一刻道:“我家老爷,是因为这个死的吗?”
神情里虽然仍有疏离,却少了许多厉色。
林钰摇了摇头,“我只知道让他死的,不是朝廷。”
司马夫人抬头看向林钰,似乎在辨别她的话中真假。少顷冷然道:“我知道不是朝廷。说来也是奇怪,既然是诛九族的大罪,为什么后来反而只判了个发配岭南。既然朝廷已经放过,他又被杀了。那必然是另一边的人,下了毒手。”
林钰点头,“司马夫人既然能看出来,为什么没有求一求那些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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