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公主无地可去,直接飞到了重华宫上方,天渐渐的暗下去,薄雾升了起来,在暗色中,重华宫如一潭幽深的湖水,没有一点烛火,让人不敢轻易踏入。
宁辞听见上面的动静,眸中一暗:有完没完,一波波人,总也死不完!不就是父皇让他去了一次御书房吗?这些人就等不及了?
他走出大殿,站在花园正中,抬头仰望,只见高高的屋脊上站着一个瘦小的身影,月白的宫装,于薄雾缥缈中带着一身的仙气。
原来是她——
他仰头对着那人一笑,这一笑别样灿烂。
九公主纵身一跃,眨眼的功夫便站在他的面前。
赵德点燃了院中亭子的一豆烛火,这个亭子位子绝佳,在当中偏右一点,宫门前是一块挡住冲煞杀气作用的飞龙影壁,坐在亭中,四方的情形可以看得一清二楚,也皆在掌握中。
九公主走过去坐在亭中的长凳上,宁辞跟着走近,这才瞧清楚了她月白的宫装上,袖口、领口用丝线绣着花纹复杂的图案,于飘飞间翻滚如潮水,腰间系着同色花纹的腰带,束着的纤腰不堪一握,望之整个人美艳绝伦。
脚上是一双同样花纹的鞋子。
倒是越来越会打扮自己!
还有这功夫,真是进步神速。
九公主惆怅地盯着那一豆灯火,好半晌幽幽叹息一声。
宁辞有些紧张:“你怎么了?”怎么是这个神态,她虽然神色怅然,但是她的眼角眉梢都带着一股春意。
春意?
可不是春意嘛,少女脸庞光洁温和,带着诱人的红晕,一嗔一怒间自带风情,千娇百媚。
宁辞愣了愣,神思思索间,一宫婢端着托盘从旁边走过来,瞧见亭中有两人,还正是大皇子,另一个是?
她骇了一跳,只得佯装镇定地走过来行礼问安。
宁辞没有动,凤眸中有一瞬间的寒冷,九公主瞧着那宫婢走近,还不待看清楚来人,这宫婢便如失魂的布偶一般,软绵绵的倒了下去,托盘中的汤药洒落一地,黑乎乎的药汤和在夜色下同样黑乎乎的血液混在一起,难闻的味道顿时污了这片空气。
宁辞神色不清,旁边的护卫走了过来,躬身行礼后把那尸体拖了下去。
赵德忙带着两个小公公,快速地收拾干净,还摆上了熏香,恢复了之前的宁静平和,仿佛刚才的一切不过是一场幻觉。
九公主脸颊上的微红褪得个干干净净,还有微微苍白,好半晌才恢复平静,可她却不想呆在这里了。
这里暗潮涌动,哪里是一方净土,哪里可以让她倾诉这一腔心事。
宁辞抬眸望着她,瞧见她眼中闪过一丝同情和怜悯,心中跳的厉害起来。
九公主起身,走出这一方凉亭,站在一树玉兰下回眸,瞧见那暖暖的烛火下,宁辞一个人孤寂地坐着,小小的身影那般的哀伤、失落。
心中一时五味杂陈。
许久后,直到院中沉寂下来,宁辞淡淡地撇了眼面前的赵德,轻声道:“你和那伤人的暗卫,自去领罚。”说完,起身离开,向着黑沉沉的重华殿走去。
“是。”赵德应一声,虽然不知道自己和那暗卫哪里做错了,这宫婢突然出现在院中,还端着东西,他们不小心也不成,不管这是不是无辜,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都有嫌疑!
想到现在殿下也是立威之时,他听了吩咐去外面认了一顿板子。
同样瘦弱的身影,挨了板子后,连站着都费力,小小年纪,背脊却有微微的佝偻。
宁辞躺在床上,一双眼睛无神地盯着顶上的幔帐,他有多久没有好好的睡过了,他自己都不清楚,可今夜是为何失眠的呢?
夜凉如水,外面又响起细碎的脚步声、瓦片的翻动声还有刀剑相博的铮铮声……
许久后,还是没有一丝睡意,他起身向着窗边走去,身上穿着淡黄色的中衣,难得的合身。
月亮早已经升起来,悬挂夜空,高远莫测,今夜是满月,满月如镜,清辉把这座宫城耀得分明,树木、花草在清辉中呈现出各种形态……
一白影坐在不远的大树上,晃动着双脚,瞧见窗边的宁辞,她飞身过来。
宁辞大喜,刚才的阴郁、愁容、不快一扫而光。
他凝视着沐浴在月光清辉下的她,银辉给她的身影加上了一道若有若无的色泽,似月光精灵,空灵美丽。
好半晌才道:“你……”只这个字后,又没有后面的话。
九公主一跃进屋,果然是皇子殿,就算是寝殿也比她的小院大,满殿全是梅花的淡香,让人闻不够。
九公主和他一起靠在床榻边坐了下来,有些许的月光从窗边洒到她的身上。
九公主轻声道:“你怎么不睡?”片刻后想到这重华宫的所见,拍了拍自己的脑门,自言自语道,“我真笨,定然是那些人吵着你了,睡也睡不着,既然你睡不着,何不跟我聊一聊。”
宁辞柔和一笑,没有作声。
九公主叹息一声,踟蹰了许久,又道:“我院中的那人,你知道吧……”宁辞侧目,只瞧见她的侧颜,月光洒在她线条优美的侧颜上,本就姣好的五官比平日多了两分的美、三分的丽、五分的风情,九公主又叹息一声,仿佛是豁出去了一般再开口道,“他说他叫宫映雪,我一直以为他是太监,可是今天才知道,他不是……上次你问我他是谁,其实他的来历我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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