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公主唇边荡着一抹笑,远远地看去有些发傻。
“你在做什么?”清冷的声音传来,带着外面冰雪的寒烈,九公主吓了一大跳,连忙起身,正好与俯身下来瞧她在写什么的宫映雪撞在了一起。
宫映雪下巴撞得生疼,不禁退后一步,这一步正好碰到了后面的书架,几本书和画卷掉落下来,好巧不巧正好落在宫映雪脚边,宫映雪的脸又阴沉了几分。
九公主木然无语,也不觉得痛了,心中只觉得自己惹了这人,现在他生气了,该怎么办。
宫映雪一身冷气压,直直地瞪着这个女子,他正准备发脾气,却见眼前的这小丫头揉着脑袋笑了起来,脸颊上浮现出一对酒窝,纤尘不染的眸中含着情带着水波,亮得惊人。
九公主扯了扯他的宽袖:“你别这样板着脸,我错了,我道歉。”清婉的嗓音带着刚刚苏醒的鼻音,柔柔的,扰人心扉。
可能被撞痛了,眼泪汪汪,对着他摇尾乞怜的像只可怜巴巴的小狗。
宫映雪看着这样的笑,听见这丫头这番讨好的话,再也生不起气来,把一肚子邪火又收了回去。
九公主忽视他的火气,蹲下身快速地收拾着掉落的书本和画卷:“我出来找水喝,谁叫你突然出现在我身后,还出声吓我,我知道你一向不喜欢人动你的东西,可我们也扯平了,你不也是还动我那院子……”话没有说完,拿画卷的手一顿。
宫映雪察觉到她的异样,低头望去,只见落在他脚边的画卷微微展开,正巧露出画卷中一张绝色女子的脸庞。
宫映雪心蓦地一紧:这画怎么会在这,他有多久没有瞧见了。
画中的女子眉目与四公主有五六分的相似,嘴角含笑不语,眼泛秋波,端的是姿容绝世,神采斐然,那画栩栩如生,显然作画之人极为用心,这么看着只觉得那画中人的笑如俯视众生,带着对苍生的怜悯、宽容和温暖,又带着绵绵的情谊。
九公主呼吸一滞,突然想起,父皇有个最小的妹妹,被封为长乐公主,一直备受宠爱,据说四公主长相便与那长乐公主极为相似,后来也是因为和亲,那长乐公主抵死不从,还说了一句至理名言:“宁嫁田舍翁,不嫁异国君”。
因抗争得太激烈,年纪轻轻的便香消玉殒,她生之尊贵,死因神秘,死后连尸首也消失不见。
长乐公主去世时,她们这辈的公主都已经记事,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是以她们便对和亲没有那么排斥,毕竟她们都知道,反抗毫无用处,那长乐公主那般受宠不一样也无法自己做主吗。
九公主心中那模模糊糊的影像渐渐清晰,那一直想不通的事情,在看见这画卷上的人后,豁然明朗了起来。
她记得那次上课他易容成那雪先生,给自己化妆后的样子便极肖似四公主,与其说像四公主不如说他是把自己化成了那长乐长公主!
原来那句话“……怎么化,你也只是你,变不成别人,且先丑着吧。”是这个意思!
还有宫映雪的年纪,他应该有二十有几了吧,这在荣国中算是极大的年纪,人也这般优秀,为何一直不曾娶妻,以前整日的呆在乱葬林中……
后来他莫名其妙地来到她的院中,不知道自己是哪里长得跟长乐公主一样,入了他的眼……
那银弓也是长乐长公主生前之物,他让自己夺了这银弓给他,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要,但不可否认,他是就是知道这银弓之前的主人,便让自己夺来的……
九公主心中一时百感交集,眼睛酸涨,她垂目不语,长长的睫毛因心中的沉郁,微微的颤动,她卷起那画卷,轻轻地放在案桌上。
做完这一切后,她与宫映雪擦身而过。
余光扫到自己青蓝色的衣服,她突然觉得这太监衣服真的丑死了!颜色灰扑扑的不出彩,松垮垮地包裹在身上……
那你嫁给我,可好——
嫁给他?
原来他仅仅是玩笑话,而她却当了真。
“黑丫头……”宫映雪瞧见她微微颤抖的身体,和垂下的眼帘,心中突然变得沉沉的,他出声唤道,声音嘶哑低沉,仿若历经沧桑。
他刚才在做什么,为什么又魔怔了,还想要她的命?!
可笑,真是可笑!是要在意的人都离自己而去吗。
九公主沉默了一会,良久,似是想通了,她背脊微微一松。
眼中的迷惘散去,清亮的眸子,如被水洗过的夜空,悠远,干净,她回眸对着宫映雪微微一笑,虽是对着他笑,却不愿与他双眸对视:“今夜叨扰你了那么久,我就先回去了,宫中一会要祭祀先祖,迟到了不好,”想了想不好意思地笑道,“文珠就烦你带回来,毕竟那城墙太高,我带着她飞不过,你替我给秋叶道个别吧,她既已经出了后宫,就不再属于我那里,我就先走了。”说完,逃似地迈开脚步。
宫映雪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平静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对我……怎地这般客气?”
九公主身形微微一颤,哽了下,没有说话,抽了抽自己的衣袖和手,手腕被他捏得不重,轻轻一抽,便能抽回。
宫映雪感觉手心一空,直觉还想再抓住她,哪怕是一片衣角也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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