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珠听见自家主子也念了两句像样的诗句,高兴得合不拢嘴,正想夸两句,只听九公主又问道:“我们今晚可有什么活动?守岁这么干巴巴的守着吗?”
文珠听见这话,眸光直直地望向柜子上放着的针线篓。
九公主见文珠盯着那边的绣筐,一脸的苦大仇深,赶紧出声,“先说好,今晚不要说又要剪纸,也不要绣东西,大过年的,就不能做些有意思的事情?”
“已经剪过纸了,当然不会再剪,就是过年才有时间做这些针线。”文珠见自家主子那越来越阴沉的脸色,笑着投降,“那今天就算了吧。”
九公主闻言如蒙大赦,开心地把碗中的酒喝完。
宫映雪瞧见她脸上若隐若现的梨涡,微微一愣,跟着浅浅抿了一口。
他放下碗时,那两人已经开始吃起饺子来,宫映雪咬了一口,顿时脸皱成一团,这饺子的味道不怎么好,里面的馅菜多肉少,大概是厨房那些个粗使的婆子们吃的。
只见九公主微微一愣,接着开怀一笑,没有想到这冷若冰霜的人还有这样的表情。
正想着,她拿出嘴里面的一个铜板,巧笑道:“本公主吃到了,招财进宝。”眼睛亮闪闪的如一只好奇的小猫。
文珠也笑道:“公主今年定能多拿红包,倒时给奴婢也赏点。”
九公主爽朗一笑:“好,你先唱个小曲,逗本公主乐呵乐呵。”
“公主也真是,现在正是考您一年学问的时候,您还竟推给奴婢。”
九公主爽朗一笑,大概今晚心情好,也不客气了,眼珠一转有了主意,便哼起来,婉转清脆的歌声响起。
文珠听了好一阵,才恍然听出这是宫乐《赏花》中的一段,等她哼完后,文珠再也不敢让九公主再来一遍的想法,突然为她们家主子的将来感到深深的担忧:九公主在宫中长得不是出色的,地位也不高,功课还不用心,唱个歌也不知道是唱的什么,以后嫁人了可怎么办,真是愁人!
宫映雪听完,那面无表情的脸,终于有了一丝龟裂,不知何时,他手中已出现了一根泛着青色的白玉箫,质地细腻滋润,可见是极品。
他挨着薄唇边,开始吹奏起来,不知道是什么曲目,本该低沉、压抑、喑哑的玉箫声,在他的吹奏下却清耳悦心,婉转悠扬,那声音就如溪流在轻轻地流淌;如百花在夜间齐齐绽放;如珠玉在盘中跳跃舞蹈……
仙音袅袅,绕梁不绝。
两人闻音心神一震,无不感慨:还有这人不会的吗?
文珠心中更加忧愁:宫中连个名不经传的人,都有那么好的本事,她们家公主,哎,前途堪忧呀。
文珠快速地斜了眼男人:他不会是觉得她们公主唱的不成曲调,这才自己吹奏的吧!
后面文珠也讲了几个民间的小故事,逗得九公主开怀大笑,宫映雪听着还是面无表情,未免让那两人觉得无趣。
过了一会,三人打起了叶子戏,在这方面九公主就是行家了,平时跟四公主,文珠等人玩得可不少,她可一直都是赢家的,瞧见宫映雪不会,她笑的像是一只狡诈的狐狸。
这次他们没有其它的彩头,只约定赢的人刮输的人鼻子。
可宫映雪这个“天才”,直玩了两把,便摸清楚了规则,后面反败为胜,把九公主打得那是唉声叹气,秀鼻红肿,更是气得捏碎了几张牌,可见其牌品。
几人又闹了一阵,文珠见外面天空渐渐发白,又开始忙着给九公主收拾妆容,宫映雪见着面前的小人,夺过文珠手中的金箔花钿,仔细地贴在九公主额间,又拿出细长的画笔,在上面勾勒了几笔。
片刻间,那额间出现了一朵娇艳绚丽的花朵,把女子的脸庞装扮得娇俏无比。
这是宫中女子节日中最时兴的妆容。
只是那红肿的鼻子——
宫映雪暗暗回想:自己刚刚有用那么大的力气吗?
九公主感觉到那修长白皙的手指在自己的脸上触碰,指尖冰凉浸骨,她微愣,抬起头望着面前这张纯净的天人之颜,他的眼睛生得极好,如丰腴的桃花瓣,平日里是蒙蒙的氤氲之气,此刻里面带着勃勃生机,只是那面容依旧透着冰冷和寒意让人不敢亲近和直视。
这般亲密的动作,让九公主的脸腾地一红,突然意识到了男女之别:文珠说她已经不是小姑娘咯,过两年,她也是可以议亲的了!
刚才刮鼻子她还没有觉得,这一刻勾勒花钿,她心中竟然升起一抹异样,还有些拘谨。她忙退后了两步,忽又想起,这人是太监,自己这是在做什么。
九公主嘻嘻一笑,复仰起头问道:“好看吗?”见两人不说话,她眼里闪现出揶揄,“肯定还不错吧,这可是‘雪大家’亲自贴的呀!文珠给本公主拿个镜子来。”
果不其然,宫映雪听见“雪大家”三个字,脸沉了几分。
“大家”在这个时代都是形容有才貌的女子。
九公主心情大好,心中冷哼:哼,叫你装女人,她可是记仇得很!
------题外话------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瞳瞳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屠苏酒从年纪最小的先喝,年纪越大的越后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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