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山前,她跟张翠花借灶房,就想蒸上几个白面馒头当午餐点心,不过这想法还没实行, 便因张翠花一句话给打消。
“茵茵,昨晚你拿来的那盘卤料,老头小子们都说好吃, 婶可不好意思蹭你白食, 就匀些大米给你,当是跟你换的。”
边角料虽说不上是什么好东西,到底还是花上肉票。
肉票着实难得,根本不是粮票可以比拟,张翠花想了想, 便匀了一斤大米, 随后得知自家小儿子也要跟着上山,又去灶房边上柜子取了她存的两粒蛋。
“婶这也没什么好东西,两粒蛋就当子敬那小子给你蹭的饭食,下次婶再补你一些。”
比起面,傅云茵更喜欢大米饭, 只是上次托卓四哥捎带时,那当口她已是喝了好几天的稀粥,歪腻的只想吃别的,便这么把大米给忽略了。
这时见张翠花递来大米与鸡蛋, 就没拒绝的应好收下。
有了大米与鸡蛋,傅云茵打消做白面馒头的想法,将两粒色泽饱满个头又大的鸡蛋弄成了水煮蛋,随后蒸了锅干饭并回房取了瓶她自京市带来的腌梅子。
瓶子内的脆梅色泽嫩绿颗颗如龙眼般大小,瓶盖一打开,一股惹人唇齿生津的梅子酸香味扑鼻而来,让人闻着精神一震,牙后槽也随即泛起了阵强烈酸意。
噫~
傅云茵冷不叮的打了个酸颤,有点馋嘴又怕酸,最后还是是忍住那股想塞一粒脆梅入口的欲|望,自瓶中取了两颗梅子,去子后,将其剁的细细碎碎的与干饭拌了拌。
袅袅热气随着她手上搅拌而腾着一股浓浓的梅子芳香,白米饭特有的香息揉杂其中,惹得她最后还是吃了口。
入嘴是抹淡淡的酸甜,气味随着咬合而漫延至唇齿舌瓣,松软的白米饭与之混和,一股酸中带甜的味儿就这么透了出来,层次鲜明的让人只觉一口也不够。
好吃~
傅云茵对自己的手艺老有信心了,给张翠花盛了一碗后,便开始将剩下的梅子饭捏成拳头大小的饭团。
待装入饭盒,正想开口跟张翠花借扒土用的小铲子及装东西的竹篓时,便听卓子敬的问声。
“阿茵你好了吗?”
卓子敬显然刚洗漱完,这会站在灶房外,清晨的阳光照在他若刀削似的脸庞,尽显一片湿润,略长的黑发于此时被他拂往后,只余几缕饱含水份而不堪负重的发丝落于他鬓旁,兀自滴着水。
他这随意又带了几分不经心的慵懒模样,看的傅云茵一颗心噗通了下,一时想上前给他擦擦面上的水。
可她不能这么做,只能回了句‘等等’,目光落在他背着的竹篓,问着:“你背的篓子是等会我们上山要用的吗?”
见他应了声‘嗯’,又问:“那小铲子呢,有拿吗?”
“嗯,拿了。”卓子敬才刚睡醒,即便是洗漱完,眼底还有着未完全清醒的惺忪,所以话落后好是顿了一会,才说:“你还有什么要带上?”
傅云茵早已接着忙,听他问,便说着:“就我手上这些饭盒,等等我。”
她手脚麻利的将那味儿都渗入骨头的卤料装入饭盒,又刷洗了锅子,跟张翠花说:“婶子,那碗饭要赶紧吃哦!茵茵特别留给你的!”
“跟你说别了还……”
“听不到听不到~”
她这副笑嘻嘻的模样说着调皮话,惹得张翠花忍俊不禁的笑骂,“臭丫头!”
傅云茵回了个大笑脸,见卓子敬这时探头,模样似有话说,立马向前,“你蹲下,让我放个饭盒。”
卓子敬瞅了她一眼,直接卸了篓子。
傅云茵将饭盒放入竹篓后,朝他露了抹甜笑,“咱们走吧!”
她这一笑,立即晃花了卓子敬的眼,也令他发现,今天的她不太一样。
傅云茵当然不太一样。
今日是两人第一次一同出门,名意上也算是约会,她自然是把自己整的与平时不一样了。
她额前的浏海用发卡松松的别着,只于几许与鬓旁的碎发一同垂下。
乌黑亮丽的秀发弄成了松松的大|麻花辫子,上头缀了条细细的粉色缎带,令那搁于胸前的大辫子,在淡色的夏季绵衣衬托下,多了抹俏皮之感,也让底下那稍宽的军绿裤子及方便行走的解放鞋不是那般单调。
一样的衣服换个人穿,定是没她这般好看……
只因她的气质实在太好了,即便是一身素淡,也能穿出一身靓色。
卓子敬一时觉得有些热。
这种感觉近来有些频繁,令他总是莫名的处于浮躁状态,就连此时也是……
为掩饰那股莫名的躁动,他立即提起竹篓背上,借由做其它事来分散或是压抑着那有些过头的兴奋情绪,声线也极力的克制着与平时一样的平稳。
只淡说着:“走吧。”
……
后山是大山村民对大锥山的称呼,平时没什么人上山,只有农忙结束的这段时间,才会有较多的村民与小孩子在山底下晃悠或玩耍。
卓子敬是生产队第七大队长的儿子,即便村民知晓他是什么性子,可同是一村子人,哪有遇到不打声招呼的道理?
而招呼过后,便是好奇的他这是要去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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