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本不可能。简耽凉凉地想,就算他手下的人披星戴月日夜兼程,要把“一位叫简小爱的女子此刻正在南炎国慧亲王府做客”的消息散布到全大陆,至少也要两个月。何况他交办这件事的时候,特别授意过:这件事不急,可以慢慢来,多慢都可以。
他另起了个话题:“今日大夫怎么说?”
简小爱果然被转移注意力,将大夫诊脉的意见大致复述了一遍,末了总结:“总之燎鹫的余毒已经彻底清了,以后不用再担心了。”
简耽满意,道:“明日起,每日都会有大夫过来给你诊脉。”
简小爱一愣。
“为什么?我已经没事了啊?”
简耽:“你说你患了怪疾,唯有‘四象仪’才能救你。”
简小爱:“……嗯,对。”她得了名为‘梦显’的病。
简耽:“但是之前给你诊脉的大夫们告诉我,除去燎鹫之毒,他们没在你身上发现任何不妥之处。”
简小爱没想到他特意向医师们问了这个。这么一来显得像是她说谎似的。
“我没骗你。”她咬了咬唇,“我真的得了只有四象仪才能治的病。”
“我知道。但看看也无妨。如果有人能治好你的病,”他瞟了一眼桌上的《四洲散轶》,“你就不用看这些东西了。”
治不好的。简小爱想,我得的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病”。但它比任何病都更可怕。
是不是该直接告诉他真相?告诉他寻找四象仪是为了封印‘梦显’?
如果告诉他……他会相信她吗?
如果相信了,他会怎么对她?
会伤害她?会利用她?
会吗?
她坐在椅子里,垂着头,表情变化不定。
简耽:“有话就说。”
她摇摇头。
她好像听到有人叹了口气,但当她惊讶地抬头的时候,却发现简耽脸上还是那种淡淡的神情。
他说:“不愿看就不看。”
他误会了。以为她是因为不肯看病才怏怏不乐。
她忽然有点歉意,想解释:“其实……”她顿住了,不知该不该说,该怎么说。
“其实你得的不是病。”结果简耽竟然自己接了下去。
简小爱的神情一下子就僵掉了。
简耽站起来。
“不愿看就不看。不想说就别说。如果要说,就想清楚了再说。”
他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冷淡。但简小爱确信她没有理解错,他是在关心他。虽然他连关心她的时候,都像是在警告她,可他确实是在说:我不会逼你,等你想说的时候,再告诉我。
这个人真是……亏得你厉害,不然照你这种拉仇恨的说话方式,早被人打死了。
简耽转身,他似乎要走了。
简小爱终于站了起来,叫住他:“简耽!”
他顿住。
简小爱张了张嘴,关于‘梦显’的一切在她舌尖里打转,可忽然之间,她看到了桌上的锦盒。
那是今早的某个“贵人”送给她的。那人走后很久,他脸上那种神秘的微笑,还在她眼前反复回放。
简小爱抬起了头,望向简耽。
她的眼里有无数情绪。简耽等着她开口。
她终于出声了:“你是不是想要当皇帝?”
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从她口中吐出来,却只是一个疑问句,并没有常人的恐惧、畏缩与憎恶。
简耽满意地笑了。
“是。”他坦诚。
“……如果有人能帮你立即实现这个愿望,你会怎么样?”
简耽看着她,若有所思。
简小爱紧张得背后冒出了汗。
梦显对她来说是恶性肿瘤;对别人来说,却是把双刃剑。
梦显的威力多么显赫,不论怎样荒谬的事情,都可以一夜之间达成。
抓住她,训练她,得到她的力量。这应当是有野心的谋权者,最可能会做的事吧?
简耽嘴唇微动,似乎要说什么,门口却忽然传来匆忙的脚步声,接着护卫长走了进来,快步来到简耽身旁,在他耳旁说了些什么。
简耽神情不变:“让他们等着。”
护卫长点头退下。
简耽重新将视线投在简小爱身上。
简小爱僵直着脊背。
简耽:“天下没有平白无故的馈赠。如果谁有那种能力,那他在许下愿望的同时,一定也会付出代价。”
简小爱极缓慢地点了点头:“是,她要付出代价……或许不止是她要付出代价,还要牵连许多人。”
她只说了一句话,但她的僵硬的神情、黯淡的眼神,已经透露了千言万语。
简耽已经明白了。
简耽:“既然这样,她就好好藏着那份能力吧。”
简小爱愣住了。
简耽转身,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又回过身来,看向屋里正在发呆的女孩子,说:“以前你告诉我,人烦恼太多就容易谢顶。”
简小爱愣愣地点头。当他还小的时候,她这么说过。
简耽:“你的头发已经够稀疏了。我不想看到一个秃瓢的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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