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妙从小就这样, 她是高高在上的、骄矜的公主。你永不会看到她歇斯底里、脸色扭曲变形的、丑陋的那一面。她要对付一个人, 一边会端着拿腔作调的优雅姿态, 一边言语里明火执仗的朝外不住喷着毒液。
对手已经痛苦不堪,她依然优雅、从容。
她还意犹未尽,“我从来就没有看到她哭过。然而从小到大, 我却在她面前哭过好几次, 其实我挺想看看她哭起来是个什么样子的。”
“……”裴振亨的手指不自觉的蜷紧,眸色沉郁, “行了,满妙, 你怎么能这样子戏弄自己的妹妹?”
“啧, 怎么是我戏弄她?”满妙的语气顿时变得特别尖利,“你要是真心疼她, 那你有本事就别接我的电话啊!”
“裴振亨, 你再把我拉进黑名单,也别跟我偷偷摸摸的幽会!你们这些臭男人,爽的时候怎么不想到自己的老婆、自己的女朋友?爽过了, 就什么都是我的错了!”
她骂得对,裴振亨心说。
多骂一些吧,骂狠点,那样我心里的愧疚就能减轻一分。
电话里,满妙的话锋却是一转,“哼,她和你一样,都是表里不一的货色,我最看不惯你们这种人!”
“她当自己是上帝,是圣母?这些年来自以为是的奉劝我要怎么维系家庭、维系婚姻,真是够了!她还在我爸妈面前假装乖巧听话懂事,我自然就成了反面教材,每回回家都被我爸妈一顿臭骂!”
……
满妙多年来对满好的积怨突然就像是找到了一个宣泄口,足足三分钟的时间里,她都在指责满好的不是。
隐忍退让、背负着向娣满诚裕的叮咛嘱咐硬着头皮去劝说她、因为寄人篱下才格外的努力成长上进,……这些统统都变成了挑战她满妙地位的不是。
久没听到裴振亨吱声,满妙眉头一挑,“喂,你生气啦?”
裴振亨揉了揉眉心,应道:“没有,我在想你说得很对,我应该立刻挂掉你的电话,把你拉进黑名单。自此后,你我相逢亦不识,从此天涯是路人。”
“喂喂喂,别啊!骂你的话只是我一时气急,口不择言而已。”满妙登时急了,含嗔带怨道:“裴振亨,我觉得你对我没从前好了。”
“怎么会?”
“真的。从前我让你干嘛,你虽然闷不吭声,好像很不耐烦,但是桩桩件件都会给我默默做了。有些事我本来都已经忘了的,结果你仍是为我做到了,所以你不知道我当时有多感动,以至于我,……我这么多年来都忘不了你。”
从前……
从前回不去了。
“而现在,你对我好像很热情,但我总觉得有些陌生呢。我们,……振亨,我们可以不偷偷摸摸的吗?我觉得这就是你我目前关系尴尬、止步不前的症结所在。”
她这是……
满妙突如其来的告白令裴振亨一喜,趁机拿捏她道:“那你呢?我问你的那件事情,为什么不愿意告诉我?不过一件小事,你却跟防贼一样对我守口如瓶。”
故作心有怨言的话,他也能说得出口。
裴振亨闭上眼,逼着自己再接再厉:“满妙,我觉得应该是你并没有以从前那样的开放心态对待我。其实你同社会上大多数的人一样,对服刑人员都心怀芥蒂,拿有色眼镜看我。”
可是他很失望。
满妙并没有因为他的抱怨而同先前他说要结束关系时那样着急。
反而,她变得戒慎起来:“那个被开除的前任投资总监的事情?振亨,你老是打听这事儿干嘛?”
自然是试探。
但试探后的结果很不乐观。
裴振亨觉得,他可能高估了自己在满妙心中的魅力。亦或是,他低估了现在的满妙的智商。
又也许是因为她身为秦博的情人,又是物竞天择的财务总监,本身参与了太多违法乱纪的事情,所以她面对外人询问物竞天择的任何事都条件反射的竖起堡垒,即使面对他的时候,也戒备十足。
若是后者,裴振亨心中隐隐忧虑,倘若侥幸能扳倒秦博,不是会将满妙一同拉入地狱?
若那样,满好不是会恨他?
不,不,想得太远了。
还是先找到能扳倒秦博的方法再说吧。
“好奇而已。”裴振亨平静的回道,“刚刚听你抱怨我的话,我忍不住就想起了这件事情。”
“那是我一个朋友的朋友,我们不信他如物竞天择公告的那样,他一定是蒙受了不白之冤,被你们泼了污水。那天朋友跟我说起这事儿,我就想从你这里听听事实。只是我没想到,呵呵,你竟然不愿意告诉我。”
裴振亨的笑声听起来像是在自嘲,又像是在苦笑。
满妙听得有点心酸。
裴振亨的遭遇,是她万万也想不到的。
满家和裴家都在燕城,虽没来往,可还是在互相关注彼此。
裴振亨坐牢之后,裴家后续惹上的麻烦让满诚裕和向娣好长一段时间都心情沉重,满妙也软硬兼施的数次破坏了范俊控制下的梧桐投资与秦博之间的生意往来。
特别是古佳佳,满妙暗地里恨得咬牙切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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