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是上去喝杯茶吧。”
段寻:“……”
颜春晓的房子不大,但装潢得很别致。
这是除了妹妹段灵以外,段寻第一次进女人住的地方。进屋之后,他秉持礼貌,没有四处张望,走到沙发处就坐下了。
颜春晓似乎比他还拘束,背着包在屋里团团转了两圈,干什么都生疏,像是走错了家门似的。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也是她第一次让男人进自己家。
“我是上来喝茶的。”段寻提醒她。
“哦,对对对!”
颜春晓立马放下了包,去开柜子的门。翻找半天之后,她耷拉着嘴角回头看他。
“茶叶忘在之前住的地方,没有带来。”
“咖啡也行。”
“这么晚了喝咖啡会影响睡眠。”
“水也行。”
她抿着唇不作声。
“这也没有?”
“有是有,得现烧,你等等行吗?”
段寻沉了一口气:“行。”
能不行吗?
他这是掉进陷阱了,就算她说水得去长白山上现取,他也得等啊。
“那你等等啊。”
她说着又跑进了厨房。
段寻坐在沙发上,听着屋外的雷声和厨房的水声,莫名其妙地就笑了。这水不知什么时候能开,就算开了,要喝上一口,还得等凉。
看来,他今晚一时三刻走不了了。
段寻起身,走到窗边,刚想看看雨势,却在抬手掀窗帘的一刹那,扫到了窗台木架子上的两块手帕。
那是他的手帕,一个白一个蓝,都已经洗干净了,就那么用小夹子夹着边角,挂在那里,轻飘飘的,像两面旗帜,明明是外来物,却像是已经融入了这个家。
?
水烧开之后,颜春晓拿来两个杯子,给段寻和自己一人倒了一杯水。水还烫口,他们便坐在沙发里,一边听雷雨声,一边等水凉。
颜春晓病着,时不时哈欠连天,可雷声一响,她又条件反射似的颤栗,眼神里困意也随之消散。
那种恐惧与排斥,并非一般女人嬉笑撒娇时口中所说的怕,那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
“你为什么这么怕打雷?”他问。
“嗯……”她拉长了语调,犹豫了片刻之后,忽然神色阴历,“你听说过吗,打雷其实是天上的雷公在劈恶鬼。也就是说,雷雨天,人间有许多恶鬼出没,所以,我真正怕得不是打雷,是鬼。”
她说着,比划了一个恶鬼扑人的动作,又自己抱肘抖了抖,佯装出肤浅的害怕。
“没听过。”
“真的,我小时候,我外婆经常这么和我说。”
“骗小孩的话,你现在还信?”
“嗯,信。”她点头。
段寻看着她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知道她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便也不多问了。
两人又默默地坐了一会儿。
他拿手试探着杯壁,水杯依然烫手。
“你是不是觉得我不正常?”颜春晓忽然闷闷出声。
“没有。”
“那矫情呢?”
“没有。”
“真的?”
“嗯,有人怕老鼠,有人怕蟑螂,你怕打雷又有什么新鲜?”
颜春晓笑起来,好像是这个道理。
“那你呢,你有没有什么怕的?”
段寻想了想,摇头,是真没有。
从前,他最怕妹妹段灵受到伤害,段灵走之后,这世界上便没有什么再能让他怕的了,一样都没有了。
颜春晓不说话了。
段寻摇头的时候,她看到了他眸间底色,并非得意,反而有些伤感。
是的,人生在世,无所畏惧,也是一种悲哀。
十点的时候,肖光打电话过来确认明天早上的行程,段寻接完电话,一转头,看到颜春晓已经睡着了。
她搂着一个抱枕,蜷在沙发的角落里,脸颊红彤彤的,不知是灯光作祟还是又起了高烧。段寻走过去,轻轻地探了一下她的额头,幸而,烧已经完全退了。
他正欲收手,颜春晓忽然一个翻身,抱枕从她怀里跌落,而她,顺势搂住了他的胳膊。段寻一怔,尚未有所反应,掌间柔软的触感又冲撞了他的理智。
颜春晓像只小猫咪似的,蹭着蹭着就把半张脸都埋进了他的手掌里,而她红润的唇,刚好吻到了他掌心的纹路。
段寻眯了下眼。
她的呼吸,像把轻柔的羽扇,拨弄着他掌心的那寸皮肤,也拨弄着他的心。
夜深了,屋里安静的只剩下他表盘里的秒针走动的声音。
他立在那里,被迫弓着身,像是座静止的雕塑。他知道,如果抽手,她肯定会醒。她好不容易睡着了,他不想让她那么快就醒……
?
颜春晓这一觉睡到大天亮,醒来整个人像是散架了一样酸痛,不过,脑袋倒是不沉了,精神也不错。
她自己摸了摸额头,这高烧去得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
屋里窗帘紧掩着,但因为窗帘透光,所以客厅里并没有遮天蔽日的暗黑感。她伸了个懒腰,从沙发上坐起来,随着她的动作,身上的外套滑落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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