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东京时间上午十一点。纽约是午夜。喻子不确定他是否在纽约,她也不确定他现在在做什么,是睡了还是在忙什么。喻子拿着手机始终没有拨出那个电话。
东京阳光朗朗,她现在与他隔着整个太平洋和一整块北美大陆,以及十四个小时的时差。
她最后也没有给他打电话,她回了那条信息。
【我发誓我放进去了。你再找找, 也许夹在了大衣里。】
她的信息刚发出去,他的电话就过来了。
【内森尼尔】
“没有,我很确定。”内森尼尔果断生硬地说。
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才传来她疑惑的声音,仿佛带着新鲜水果的香气。没有太甜,一切都刚刚好。“可是我真的放进去了,我没有必要骗你,我为什么要留着你的打火机呢。”她说。而她不像是在撒谎。
内森尼尔单手抖了抖那件大衣,除了他的古龙的味道,还有她的香水味。他之前已经检查过口袋,他同样确定没有。既然他们都没撒谎,那只剩下一个可能性。但那不是重点。
“你在伦敦吗?”内森尼尔问。
“不,我不在,我在东京。”她顿了顿,同样礼貌地问,“你好吗?”
“不坏。谢谢。”内森尼尔说。他放下大衣走到窗边,刚要开口,手机里突然传来她急匆匆的声音:
“你等一下,我一会儿打给你。”
然后,电话就挂断了。“Fuck.”内森尼尔看着手机低低咒骂了句。他走到吧台,倒了点波本。他一饮而尽,放下玻璃杯,又倒了点儿。他拿着杯子走到了沙发边,坐了下来。他的右手手指敲打着沙发扶手,他的眼睛盯着墙上的一幅画,他盯了一会儿。这个公寓里的所有布置都是辛迪的品位,从墙上的画到他坐的沙发。大部分,他不喜欢,也不讨厌。
内森尼尔第二杯波尔喝完没多久,他的手机总算震了起来。
“我查了一下,用过的打火机是不能邮寄的,我忘了这个。我当时填的是私人物品,我想应该是扫描的时候被发现的,然后就被皇家邮政的人销毁了。显然,他们有权利这么干并且不提前通知我。不过他们仍然把大衣寄给你了,也许我应该给他们写封感谢信。不然你连大衣都收不到。”
当手机里的女孩儿这么说话,内森尼尔笑了出来,这可能是她第一次让他觉得她很“英国佬”。
她继续道:“我刚才去官网看了一下,没有找到你的那款。如果你记得的话,请把年份和型号告诉我,我赔给你。”
所以她刚才干这个去了。内森尼尔想。“你赔不了。”也许是酒精的缘故,他懒洋洋地说。
她笑了一声,“为什么?你不要告诉我那是什么你的家人或是哪个女人送给你的重要礼物,实在太老套了。”
“不,不是。”内森尼尔惊讶于自己还在这个问题上跟她纠缠,“只是定制的。”
她默然了几秒,马上道,“我很抱歉。这样吧,你直接告诉我价格,我给你写张支票。”
内森尼尔摸了摸下巴,沉吟着答应,“可以。下回见面,你别忘了把你的支票本带着。虽然我更喜欢现金。”
“……你真是我见过最斤斤计较的亿万富翁。”她开了个玩笑,也是笑着说的,“好的。不过我可不打算就为了给你开张支票去趟纽约。我会寄过去。你那边是深夜吧,我想我应该跟你说晚安……”
她又打算挂电话。
【喻子】
“Fuck,fuck...”耳机里传来男人有些气急败坏的咒骂,“你如果再挂我电话,我向上帝发誓……”
喻子接道,“什么?杀了我、绑架我还是把我揍一顿?”
他失语了。他可能叹了口气,他有些暧昧地笑着说:“绑架是个不错的主意。”
喻子听到这句话,茫然地把头转向窗外。临近正午,阳光愈来愈刺眼,也许她应该把窗帘拉上。也许,这一次,她沉默的时间有些长。他在电话里说了个莫名其妙的词。
“《南方公园》。”
“什么?”喻子问。
她确定他的声音透着点无可奈何。“成人动画。”他解释道。
喻子当然知道这个。
他补充道,“我最喜欢的。”
“为什么?你为什么喜欢《南方公园》?”喻子笑着问。窗外的阳光忽地就不再那么刺眼了,更多的应该是柔和与安逸。
“语言粗鄙,内容混蛋。”他用了剧集开始的“警告语”,然后说自己的感受,“色彩艳俗,毫无品位,又蠢又荒谬又冷酷。我喜欢这些。”
喻子抿着嘴笑了半天,“就像短吻鳄与鳄鱼袜子。”
“就像短吻鳄与鳄鱼袜子。”他可能喝了点什么,喻子猜是酒,可能是波本。
“好了,你得偿所愿了。”他的声音重新变得吊儿郎当。
喻子一瞬间觉得莫名其妙。“我什么都没问。”她“无辜”地说。
“你迫不及待地想了解我,骗我的故事。”他指控着,“但那天早晨你蹦蹦跳跳地像个开心的小驯鹿,还拿角攻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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