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即将靠近床榻,许贵妃却停了下来。“你先退出去。”
“娘娘?”
“本宫有话要单独跟她说。”
“可是她……”宫女吃惊,这人明明应当是睡死,贵妃娘娘还怎么跟她说话?
许贵妃不由声音冷了两分,“还不出去?”她抬起手,顺便将刚才那颗夜明珠搁在了自己掌心举着。许贵妃也没当即就靠近,只是借着那光线端详着眼前不远处那张寝床上的躺着的人,笑了一声。
这一笑过后,许贵妃好似再不能控制住自己,又接连笑了起来。仿佛是现在,她遇着了一件十分可笑又有趣的事一样。
“……本宫到现在,都还记得那是一张怎么样的脸。”
十几年前的记忆又浮现在了眼前,而许贵妃的脸,也愈发狰狞了起来。她明明想要笑,可脸上却又淬满了恨意。怎么能不嫉不恨,她生来高贵,一生极尽世人羡慕,可偏偏那几个月过得晦暗无光。那样的圣宠,即便到如今,她都甚至还未获得过。
凭什么一个宫外的野女子就可以!难倒她也配?
饶是如今想来,许贵妃还是气得浑身颤抖。她缓缓靠近床边上,俯下身,用手中夜明珠靠近那个沉睡之人。眼前的这一张脸,因着有未退的红疹,同她记忆当中的还是有所差别。可即便是这样,也显然不掩容貌姝丽。平日带着面纱,更是让人觉得眉眼灵动。
先前是皇帝不在意,许贵妃倒是可以不在意此人,她将此人扣在宫中是为了皇上,不过当她是个阿猫阿狗圈着。可就在今日,皇帝要下旨传她觐见。这就是许贵妃所不能不面对的了——倘若,皇帝认出了她怎么办?
何况,许贵妃也不放心宁溪光,难保她不为了自己活命做旁的算计。将要溺亡的人,最是会拼命抓住身边可抓住的一切东西。
“本宫经历过一次,就绝对不允许……有人再来一回!”许贵妃抬手,食指指腹在这昏睡之人的脸上来回滑动。然而,短短一瞬功夫,她神色就变得阴狠了起来,小指上的金属护甲落在那白皙光滑的脸颊上,一点点加重了力道。“本来,本宫也不必杀了你。你要怪,就去怪那个女人!”
“本宫能夺她性命,自然……也不会放过了你!”
许贵妃嘴角笑意更浓,仿佛是嗜了血一般,唇瓣都鲜红饱满了起来。这些事,本不需她来亲自动手,可她旧年的余恨未消,要亲自感受慢慢掐死这人的快感。
溪光绝没想到当初的内情竟是这个,一时心中悲恸失察,
而许贵妃正说的畅快,哪知就在此时,紧闭双眼躺着的那人……倏然睁开了眼。
“你……!”许贵妃大惊,“你、你……”不知不觉当中,就连刚掐住那只纤细脖子的手也送开挪到了旁处。而那颗照明用的夜明珠,更是被她失手掉落在了地上。“咕咚”一连串的声响,也不知道在地上滚向了何处。
“贵妃娘娘,我是不是打断你的事?”溪光目光坦然,缓缓坐起了身。
她每坐直一分,那许贵妃就要往后退半步。
然而到底是经历过风浪的人,抛开最开始的惊吓后。许贵妃当即回过了神,镇定下来,冷笑:“原来你早就识破了。”
“识破贵妃娘娘的真面目?”溪光挑眉,抿着笑似笑非笑:“我从未信任过你。”
许贵妃被她的气定神闲激怒,抬手过去就要再一次抓住溪光的脖颈。
溪光却先有防备,借势抓了她的臂弯,将人拖着翻到在了床上。而她自己已是一个翻身,将人挟制在了身子底下。
许贵妃见形势不妙,立即要大呼外头的人。还未张口,就已经被一只手给堵住了嘴巴。她恨急的看着宁溪光,瞪着的眼光全是腾腾杀气。
“原来贵妃娘娘也知道害怕。”宁溪光轻轻笑。事到如今,她又怎么会看不清自己的处境。许贵妃既已生杀心,无论如何她在重华宫都是呆不下去了。非但是重华宫,眼下的皇宫亦然。
“可是天理循环,欠的账要还的……”
许贵妃不可置信的瞪着她,那神情仿佛是在说:
——你敢!
——宁溪光你胆敢在宫内行刺本宫?!
——本宫看你,是不想要自己的性命,也半点不估计裴氏了!
“我又有什么不敢的,眼下我在皇宫又能活几时?若是拉着你一快,还多了个垫背!”
这时藏身寝室内帷幕后的如意闪身而出,协力将许贵妃擒住,当先拿东西堵住了她的嘴。
可屋中动静引得外头候着的宫女生疑,那宫女是许贵妃心腹,不由出声问道:“贵妃娘娘?贵妃娘娘?”
溪光一惊,只要低沉着声音装是许贵妃怒喝:“滚开!”
可两人这一分心就使得许贵妃得了机会,奋力摆脱两人想去逃离。刚才两下交手,她已经华冠掉落,雍容华贵成了个笑话,形容鬼魅可怖。
溪光心生不妙,立即上前扑住了此人。不想这许贵妃闪身一避,竟是比寻常人更灵活些,反而抓了靠近她的如意。
许贵妃那护甲抵着如意的眉心,侧头瞪着溪光威胁:“你若是胆敢靠近半分,本宫就立即要了她的命!”向来是心狠的人才能有生机,可见她才是眼下几人当中最狠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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