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好端端的为何要藏了个人在这里头?这官差忍不住再偷偷瞄了一眼那两人此刻模样,暗道不好,怕是撞见了裴大人“不愿叫人撞见的事”了。
“卑职该死!”
裴溯寒声,“还不滚?”他说这话的时候,略微侧过了头。薄唇紧抿,透着浓浓的怒意。
这干人等无一不是胆战心惊,唯一可疑的箱子也探明白了,更是不敢多逗留,纷纷小跑着退了出去。
周贺最后退出,瞬时将厢房的门重新合了起来。屋中一下子清冷了下来。
溪光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垂着眼帘低声道:“吓死我了——”
一直在屏风后的秦华也出了来,走至这两人的面前,欠身道:“多谢二位。”
溪光挤出了个虚弱的笑,忽而……她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沉思了片刻,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又来回细想了一遍,越发是觉得不对劲。溪光抬起头,一副质问的神色逼视着裴溯,拧着眉头狐疑:“裴溯!你刚才是不是故意的?”
裴溯面色如常,对溪光的问话恍若未闻。他虽然看着她,可却不开口出声,仿佛是默认了一般。
果然是这样!
溪光肯定她刚才是着了这厮的道,咬牙切齿的愤愤:“裴溯!”
“……我可没逼你藏在箱子里。”裴溯迫于她的怒视而开口,语气还很坦荡。
溪光在心里头“呸”了他一声,明明是他料准了一切。先是假模假样的提了一个她不愿答应的事,然后再假意给她出另外个主意。
亏得溪光还当真以为他是良心发心,要护着自己的!
其实不然,这人根本就做好了算计她的打算。
溪光心中一阵恼火,任凭眼前这人如何姿容卓绝,她看了就是十分不快。她猛的松开了抓着裴溯衣襟的双手,想要退开几步跟这人的分开些距离。这才发觉刚才裴溯揽着她的腰将她从木箱中提出来,此刻他的手还搁在上头呢。
“松开!”溪□□性不小,非但恶声恶气的娇喝了一声,还凶狠又大力的拍在了裴溯的手背上。“啪”的一声,十分响亮。
裴溯果然松开了手,并且他立即转过身走开了几步,端起了先前搁下的已经半凉了的茶抿了口——用以掩饰眸中的异样。
秦华见这两人如此,倒觉得是瞧出了几分……不过她也不便点破,只觉得是因着自己才让他们有此嫌隙。“溪光小姐……”
“秦姨怎么又这样了。”溪光撇嘴。
秦华见她神色至真至诚,再也不推辞,改了口道:“都是因为我,你万万不要跟裴大人动气。”
溪光闻言气哼了一声,明明是裴溯利用了自己,怎么这会子反倒显得她小气了。溪光有些不服气的转过身,瞪了眼裴溯,心道怎么什么好都叫他给占了?明明在刚才那件事当中,她才是牺牲最大的那个。
裴溯放下茶盏,斜过眼回视溪光。
溪光也同他暗暗较劲,将眸子瞪得圆滚滚的。
一阵过后,裴溯语气神态皆是闲适,缓声道:“多谢宁三小姐的配合。”
溪光闻言郁卒,咬牙打算将“厚颜无耻”四个字回敬于他。可等余光扫见一旁站着的神色为难的秦华,硬生生将此话给咽了回去,扯出了个笑回道:“一回生二回熟,这也不是头一回了。”
这话虽然是溪光笑着说的,可这里头却是藏着讥讽的。
然而偏偏裴溯神色如常的点头,还应了一声“嗯”。
溪光:“……”她不可置信的盯着此人,最终终于是接受了这个事实,她委实……不是这位裴公子对手。没能气到他之前,自己却仿佛是要郁闷致死了。
“抓到了!”
“抓到逃犯了!”
正这时候,外头忽然传了几声混杂着的响声,闹声更是大了。
屋中三人的注意全都被吸引了出去,只是眼下厢房的门被合拢了起来,外头到底是什么情况,实在不清楚。
秦华诧异,“难道真有逃犯?”先前她还只以为那群人不过是假借着抓捕逃犯之名,实则是来抓她的。
裴溯敛眸不语,并没有出声。
不过,紧接着外头又道:“李乔杉在此!已经抓住了!”
“……”秦华闻言深吸了口气,脸色急转直下,整个人都跟失了魂一样莽莽撞撞的要往前头跑去。
溪光在她不远处,立即反应过来,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秦姨!”
刚才那声,她也听得清清楚楚,说的是“李乔杉被抓住了”。溪光原先是不知道秦华夫君是何人的,不过是刚才听裴溯提了一句。而此刻再看秦华的神色,料想是不会错的。
大理寺走丢了犯人,好巧不巧的在闲风楼抓着了,且这人不是旁个正是秦华那被下了冤狱的夫君。这事,未免也太过巧合了!
连溪光也察觉了这其中有古怪,对秦华道:“有诈。”今日她初见秦华时,见她眉心凝结不散的那团墨雾同先前她见到的那次一样,可眼下……却宛如黑得能滴出墨汁来。
秦华早被外头的声音乱了心智,饶是溪光说了这样的话,她还忍不住想出去亲自确认一番。倘若……倘若是真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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