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溯只示意他跟上,便持着缰绳双腿一蹬骑马朝前急奔。他目光直视着前方,低声问:“他们可有透露是要往哪儿去的?”
耳畔的风急啸而过,溪光怕裴溯听不清楚,便扯着嗓子喊:“我看他们不是好人,说要将‘宁溪光’卖了钱。”
跟在之后的周贺还以为裴溯刚才那话是跟自己说的,正一脸糊涂,“公子在说什么?”然而,等他问了这话,却也是没得到丝毫的回话。这就更使得他莫名其妙,险些疑心刚才那不过是自己的幻听了。
不过,周贺跟在裴溯后面,却也能觉察到他家公子身上此刻的肃冷,实在少见。
“此处可有什么的勾栏之地?”裴溯侧头问,他正跨坐在疾驰的骏马上,疾风吹得华衣翻飞。
周贺一愕,缓了片刻才回神:“……沿着这巷子过金昌街就能到华康大道,那儿有两家。”他说着说着便有些脸红了,只怕自己回得这么迅速,要叫公子以为自己常去那地儿了。
溪光先前就觉得那行人浑身上下都透着淫邪,刚才朴素这么一问,倒真是跟她的想法不谋而合了。是了,苏枕杏刚才那样一幅恨她入骨的模样,的确大有可能是要彻底毁掉“宁溪光”的!
“快点!快点!”溪光看前面半个人影都看不见,就去晚了赶不上。所以,这时候她虽是出不上力,却开始一味磨求痴缠着裴溯:“呜呜……你再快点!”
不过,她的这声音又软又可怜,还带了几分哭腔,自然不叫人讨厌。
裴溯虽然不发一语,可这动作却是真的随了她的意,将身子底下的马催得跑得更快了。
这可就可怜了跟在后头的周贺,他骑着的这匹马又怎么可能跟得上裴溯的那匹,就算是使劲了全部的力气,跟前头的距离也是越拉越远。
除了在淮州军营的马场,周贺还从未见过公子将马骑得这样快。这就让他更是吃不透了,半点不清楚公子这到底是怎么了。
转眼功夫,已经快到金昌街的尽头了。
这虽是一条不热闹的街市,可还是有行人往来。溪光将视线看到最远处,仍然是看不到刚才那些人的踪影,更是焦急难耐了。“呜呜……他们肯定跑远了!怎么办,怎么办!”
可裴溯却忽然勒停了疾驰的马,骤然停在了街道上。
“为什么要停下来?!”溪光心中一紧,有些担心裴溯是不是不想去救“宁溪光”了。
不成不成!
虽然前些时候在她还是宁溪光的时候,虽然是嚣张了点,对裴溯也不客气了点,可……可裴溯可不能这时候翻旧账呀!
溪光还能怎么办,她又没有其他的办法,这时候只能巴巴的讨好裴溯。“你救了‘宁溪光’,她一定会报答你的!”
说完,她又觉得这的话好似有些不够真诚,她既然在玉枕上,那“宁溪光”就昏迷着。一个昏迷的“宁溪光”又如何才能报答裴溯。所以,她现在是玉枕,也只好她来报答了。
“……我、我也会报答你的!”
裴溯垂眸,轻轻拧着的眉头并未有任何的舒展,只是低声道:“记下了——”
哎?
溪光还没反应过来,后头周贺已经跟了上来,勒停了马停在裴溯身侧。
“公子。”
裴溯问:“刚才那巷子附近,可有没有什么暗娼馆?”
周贺还真知道这么一处。全是因这次入京凶险,提前将京中裴府老宅附近的一应地方都摸查了个遍。其中,还真有那么一处地方,隐匿得极为深。“公子,先前那巷子还连着一条更偏僻的小巷,那里头就有一处,不过从不接待陌生客人……”
裴溯眸光一闪,立即将马儿调转了个方向,“你在前面带路!”
“是!”周贺见他家公子神情严肃凝重,晓得肯定是有什么紧要事情。可这目光又骤然扫了裴溯臂中抱着的那一块玉枕,有些意外,不过这时候他不便多言,立即调转了马朝着之前来的那巷子去。
溪光见裴溯原来是发现不对才停了下来,又见他询问了手下后复又回头,这才稍收了两分刚才受到的惊吓。她这会已经全然忘记了刚才自己许诺过裴溯之后要报恩,就只盼着他能早些找到“宁溪光”。
这苏枕杏,当真是好狠毒,要是“宁溪光”真被弄到了那地方去,她可真要同她势不两立了!
裴溯则是紧抿着唇不发一语,刚才追至大街上他才察觉不对,若真是掳人……岂会光明正大的往街上去。何况又是在府元巷附近失踪的宁家三小姐,事后只要宁家派人仔细巡查,总会查到线索。
那唯一的可能,便是那一行人根本没出那条几乎没人走动的巷子。
裴溯握紧了缰绳,眸色幽黯,仿佛一潭深渊里将要有什么翻腾而出。
“就是那……!”周贺指着前头一处小院的窄门道。
一瞬的功夫,裴溯便已然策马越过了他,在那门前一跃而下,伸脚将那紧闭着的大门给踢了开来。
门后有看门的婆子,也跟着受了力倒在了不远处,一面疼得龇牙咧嘴,一面大喊道:“啊哟!来人啊!有人闯进来了!”随着他的一声呼,那宅子深处涌出了七八个护院一般的粗壮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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